夜幕低沉,月洒薄霜。
大院内,四周古木参天,月光照耀下,在墙壁上显现出斑驳黑影。
四周死寂,似乎吞噬一切声响,李衍甚至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周围佛像、香炉、古木,皆弥漫着一股古怪气息。
“前辈,我来了!”
李衍眼中满是警惕,高声呼喊。
然而,周围却无人应答。
李衍眯着眼睛瞧了瞧周围,缓缓抽出断尘刀,脚下直接发力,身子倒飞而出,离开这大雄宝殿所处院落。
眼前这情况,显然不对劲。
难不成是陷阱?
宝通禅寺又为何这样做?
李衍心中疑惑,但这时显然顾不上多想,还是先离开这险地,再做计较。
然而,退出门外后,他心中顿时升起寒意。
眼前还是大雄宝殿所处院落。
还是那副模样,空无一人,孤寂黑暗…
李衍咬了咬牙,转身再次退出大门,但来回几次后,他便没再继续。
每一次,都会进入大雄宝殿所处的院子。
李衍脸色阴沉,掐着法诀,全力施展嗅觉神通,深深一吸,各种味道瞬间涌入鼻腔。
他闻到了泥土、树木、砖石、檀香味,和之前一模一样,但院外的味道,却似乎彻底消失…
这是某种奇门阵法?
李衍眉头紧皱,满脸警惕看着周围。
他听王道玄说过,一些陷入阵法的表现,便是如此,昏头昏脑,不辨方向,有点像鬼打墙。
但眼前这个,也太过玄奇。
为何连神通都分辨不出半点异常?
李衍若有所思,忽然从怀中抽出甲马,绑在腿上,掐诀念道:“诺皋!六甲九章,天圆地方,四时五行,日月为光…”
周围狂风皱起,他这次没走大门,而是三两步腾空而起,直接跳出墙壁。
北帝神行术,有涉险之法,专门用于各种险境和阵法,按照特定的步伐借势,就能脱离。
然而,无论他如何翻墙,如何腾空,总会回到这个院子中。
无奈下,李衍只得扯掉甲马。
他又等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危险,才拎着刀小心翼翼前行,走向那座大雄宝殿…
还是大雄宝殿院落,但景象却完全不同。
地面上,摆着一盏盏佛灯,好似群星璀璨,木鱼声声,众多僧人盘坐诵经。
而在大雄宝殿外的石阶上,则盘坐着几名老僧,通玄通海都在其中,各地掐着无畏印,禅定印,诸行无常印等。
李衍也在院中。
但这里的他,却是站在大门内,眼神空洞,身子好似不受指挥,过了很久后,才迈出一步。
“通玄师兄。”
望着远处李衍,一名老僧忽然开口道:“你怕是高看了此子,能打破烦恼障便可,直接以知见障阻拦,他怕是根本进不了大殿,白白浪费机会。”
通玄白眉微动,开口道:“年前,有弟子从金陵那边寄来本书,名曰《西游释厄传》,搜集民间志怪话本传说而成。”
“写书之人,可能对玄门有所了解,书中很多事暗有所指,参考了各地法脉故事。”
“书中提到一件事,那大圣筋斗云一翻,便是十万八千里,却逃不出佛祖掌心。贫僧细想,却与我宝通禅寺这玄境有些相似。”
“咱们这玄境,有烦恼障、业障、报障、知见障、习气障五障,能通行者少之又少,也曾请外人参悟,但顶多通过烦恼障。”
“贫僧细想,或许心力消耗颇大,所以难以通过,干脆直接从知见障开始,会有不同。”
那名老僧依旧摇头,“若连一障都过不去,今年的机缘就浪费了。”
通玄微微一笑,“机缘机缘,有机会,也更需缘,若是无缘就罢了,拿其他东西送他即可,师弟何须执着?”
“师兄说的是。”
那老和尚微微点头,不再多说…
另一边,李衍已踏入大雄宝殿。
宝殿内一片孤寂,殿门微启,月光洒入,诸佛祖菩萨神像庄严而冷漠,似乎都在低头看着他。
空气中,一股霉味与香火味交缠,难以言喻,时光似乎都在这里凝结。
当然,同样没什么危险。
李衍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莫名有种直觉,眼前这诡异的一切,或许都和那机缘有关。
早听说禅宗“不立文字,直指人心”,就连机缘都弄得如此玄乎,真让人一头雾水。
看着眼前佛像,李衍心中一动,端下台上供奉的清水,放在地面,拿着勾牒,掐动法诀,一脚迈了过去。
这是勾牒通神之法。
他可是记得,这大雄宝殿内的佛祖菩萨神像,都已凝聚俗神,应该能沟通。
然而通神之法用出,依旧没有动静。
李衍看了看周围,顿时了然。
眼前一切,或许都是幻境。
但这种幻术,也未免太过骇人,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肉身,甚至连术法都能施展…
术法?
李衍心中一动,连忙掏向怀中。
果然,让他发现了蹊跷。
他原本放了五具甲马,而方才已用了一具,现在却仍有五具,数量没有任何变化!
看来,要先破除眼前幻术。
心中有了打算,李衍便在大殿内四处寻找,然而转了数圈,也没找到任何关窍。
他心中一动,再次返回大门口,盘膝而坐,进行存神打坐。
果然,再次找到蹊跷。
平日里存神,都会进入神念空间,而在这里,却根本做不到,就好像眼前大雄宝殿,将它与存神空间进行了阻隔…
李衍也是起了股倔劲,继续专心存神,死死盯着前方大雄宝殿。
随后,大雄宝殿开始变得扭曲。
好似万花筒一般,眼前一切都不断碎裂的重组,而在此过程中,神念也是不断消耗。
就在这时,一股力量从他体内忽然出现,带着无坚不摧的气势,直接将眼前一切打的粉碎。
先天庚金之气,白帝福缘?
李衍脸上露出一丝惊喜。
这东西自从在华山得到后,只是在拿断尘刀时被引出,后面就归于平静,成为建楼根基。
没想到,如今却再次被引出。
没有任何犹豫,他不断存神,随着神念消耗,更多的先天庚金之气冲出,将眼前一切搅得粉碎。
而他,也隐约与这股庚金之气建立了联系…
锵!锵!锵!
大院内,李衍周围风声呼啸,风中伴随着好几股凌厉气机,发出铁器碰撞的声音。
周围佛灯一盏盏熄灭,几名正在敲着木鱼的和尚,也慌忙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