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停!”
沙里飞连忙摆手,“张老哥,你这说了半天,这什么‘雾中客’,到底是啥玩意儿?”
“这…”
“快船张”无奈道:“老夫非玄门中人,哪认得这些,反正附近乡下都这么叫。”
王道玄则注意到另一件事,“凌云观,可是巫山文峰上的那一座?”
“啊,没错。”
听到年轻伙计回应,王道玄眉头微皱,对着李衍低声道:“那地方贫道知道,是太玄正教在巫山唯一的道观,三丰真人曾挂单修炼。”
虽未明说,但李衍却知其意。
他们可没忘了,当初镇压走蛟时,巫山上有修士出手,帮助鬼教,与真武宫斗法。
巫山这地方,同样是洞天福地,但却是各路修士汇聚,不在太玄正教掌控之中。
说不定,就是有人趁兵乱毁掉道观。
李衍若有所思,随后摇头道:“无妨,小心一点便是,今天阴天,说不定晚上还有夜雨,咱们没时间在这里耗。”
他们干的就是镇妖除邪的活,自然不怕什么“雾中客”。
“快船张”心里门清,也不再多废话,和众人收拾好东西,就在店伙计担忧的目光中离去。
很快,消失在浓雾中…
浓雾弥漫,遮天蔽日。
山林间,树木轮廓模糊,雾中时隐时现。
“这雾确实有点不对劲。”
沙里飞左右观望,忍不住低声道:“按理说,即便是阴天,日升也会雾散,咋这会儿越来越大了?”
李衍看向吕三,见吕三微微摇头,表示没有异样,便开口道:“都小心一点,张老哥,要走多远才能到?”
“快船张”连忙回道:“快了,翻过这座山就是,那里有个金阳坪,是附近山上最大的村寨…”
话未说完,李衍忽然抬手,扭头转身。
“有人来了,小心点。”
众人闻言,皆按住兵器戒备。
很快,雾中便传来急促脚步,声音杂乱,人数不少,甚至有骡马嘶鸣,木车吱吱呀呀。
“什么人?!”
哗啦啦兵器声响起,显然对面也发现了他们,但双方相隔百米,都看不清对方模样。
“快船张”拱手高声道:“山野行客,要去金阳坪探亲,莫要误会。”
对面并没答话,而是走出一人,直到穿过浓雾,看到他们身形,这才拱手道:“诸位,我们也去金阳坪,正好搭个伴。”
说话之人,身形高大,皮肤黝黑,蓝布粗衣,黑布包头,耳朵上还挂着银环,典型的土人打扮。
李衍等人形象,太过显眼。
这汉子虽然警惕,却并未说什么。
没多久,后方队伍跟上,里面男女老少皆有,驴车上放着几口大箱子,还有人背着唢呐等乐器,一看就是个戏班子。
土家族的戏班子,李衍还是第一回见。
沙里飞见状,嘿嘿一笑,上前套起了近乎,“兄弟,这是要去唱戏?”
“诸位见笑了,专门唱堂戏的,看你们行李中也有鼓,莫非也接了活?”
“没有,那是敲着玩儿的…”
很快,对方底细就被他摸了个清楚。
这帮人来自巴东县城,专门唱巴东堂戏,又叫“踩堂戏”,并非江湖艺人,而是在当地厮混。
最远也就去过秭归、巫山等地。
前两日,就有人去县城付了定金,让他们来金阳坪唱白事戏,结果昨夜大雨,怕耽搁行程,一大早就赶路上山,又遇上了浓雾。
“快船张”则面色凝重,询问道:“你们去的那家,可姓张?”
“对,老叔伱咋知道?”
“实不相瞒,那家主人是我兄弟。”
“那可巧了…”
互相试探后,终于彻底放下戒备。
沙里飞和对方聊的火热,而李衍和王道玄,则不动声色,看了那队伍一眼。
跟他们说话的,并非主事之人。
驴车之上,还坐着一名老者,身穿大红袍,头裹黑巾,满脸皱纹,眼神沧桑。
其他人,都对着老者异常恭敬。
这老者身上有煞气痕迹,明显是个玄门中人,但道行一般,估摸着也就一重楼。
应该是地方上的神巫。
李衍探查到的更多。
他能闻到其中一个箱子内,装了密密麻麻的柴刀,皆有锋锐之气,布满罡煞。
这个戏班子,没那么简单啊…
或许是人多的原因,一路上并未发生什么意外,一个时辰后,终于到达金阳坪。
穿过密林后,山风往南而来,浓雾也被吹散,整个村子的景色一览无余。
这金阳坪,是山上的一座巨大坪地,格局类似簸箕,坐北朝南,中央是村子,周围是梯田。
进村的道路上,有土石为基,原木成排的围墙,上方还有放哨的塔楼,有村民拎着弓箭守卫。
围墙上,有刀劈斧砍和火烧痕迹。
显然这村子也被乱军光顾过,却守了下来。
众人被阻挡在外,由村民传信,等了半天,寨门才缓缓打开。
一位年轻人带着几名汉子阔步而出。
看到“快船张”,他眼神激动,连忙跑了过来,颤声道:“大伯,您终于来了。”
“快船张”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你爹呢?”
“我爹,呜呜昨天晚上刚咽了气…”
“金阳坪”得名,一是因为其位置,乃高山坪地,二是这里坐北朝南,无山林阻隔,日照充足。
像这种地方,都是尚风尚水,适宜居住之地,因此即便远离县城,深处山中,百姓也不少。
土汉风俗融合,在这里也形成特殊建筑,类似吊脚楼,一楼养牲口,二楼住人,但大多是土石砖瓦建筑。
但张家却有些不同,仍是三进的四合大院,砖石为主体,老木成梁,虽比不上襄阳武昌那些富豪,但在金阳坪也是首屈一指。
唯一古怪的是,大宅里仆人很少,显得空旷凄冷,加上院内摆好的灵堂,气氛更是阴暗。
“不少仆人都吓跑了。”
“快船张”这侄子叫张思北,将众人安排住下后,便悲声道:“先是我弟弟,随后是家中管家,昨晚又是我父亲…”
“短短时间,已死了三人,别说仆人,就是如今村里的乡亲,都躲着我家走。”李衍背着手,随意打量周围建筑,眉头微皱询问道:“你们怎么肯定,是被东西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