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箭威力更大,只是需要特定的时机,不及弹指神通那样灵活。
但弹指神通的威力又是不及弩箭的。
两者刚好互补。
林小姐送他的弩箭是手弩,并不大,携带方便。
若是军用的弩箭,威力远比手弩大,可便携性也差了不少。
手弩的杀伤力集中在三十步内。
再远距离,除非精准命中心脏咽喉等要害,否则很难形成致命伤。若是和尚、陈豹那种武者,即使在三十步外命中要害,也难以致命。
这也是周清要在箭头上涂毒的原因。
接下来时间,周清熬炼拳脚,温习科举八股,还顺带复习了策论。乡试本来就有考策论,二来他见世道渐乱,这种情况下,一些有抱负的主政官,会在乡试中侧重一些关于时政的内容,要考察这些,自然当用策论了。
这类的例子,在他前世关于科举的了解中是有过的。
譬如明朝万历之后,科举其实已经不以拘泥迂腐的八股文为主,考试的内容,多了许多对时局的思考。
正如科举的制度,本身也是随着时代发展变化的。
古人并不愚笨,若是将王朝的衰落,完全归结于某个制度,那可太小瞧古人的智慧了。
周清的导师曾说过,土地兼并,在有的地方,除了向有功名的读书人投献外。
即使普通地主豪不强迫,也有普通平民自愿卖地。
因为作为自耕农,抵御天灾人祸的能力很差,收成好的时候,谷贱伤农,收成不好的时候,遇到灾荒人祸,届时只能将田土贱卖。自然不如在年景好的时候,将土地以更高的价格卖出去。
当然这种情况并不多,却也是存在的。而且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手工商业逐渐发达,农户有了更多进城讨生活的机会。
此外,名声好不好,也是乡村统治者能不能顺利进行土地兼并的一个因素。
如现在的胡村,等周清考中举人,胡村肯定愿意立刻依附过来,投献土地。
其中除了周清有举人身份外,也跟他们愿意相信周清有关,这份信任是周清当塾师时积累起来的。
如果名声不好的乡绅,不会有自耕农主动去依附。
这类人,就是所谓的劣绅。他们想要进行兼并,就得采取更恶劣的手段,容易引起对抗。
因此一般来说,世代扎根的豪强,都会为本乡本里谋取利益,赚取名声,这也就是所谓的家风清正。
至于鱼肉乡里,多是朝别的乡里去。
毕竟身份地位的维持,关键在于有自己人支持,这是根基。
大至一国,小至一州一县甚至一乡,实则运转机制都是类似的。没有自己人,干什么事都不成功。
说到底是坏事容易成事难。
考举人千辛万苦,可要让一个人考不中举人有太多办法。
周清请林小姐调查过,过去三次乡试,江州城一个举人没出,很大原因是那六七个明明很有机会考中举人的生员,都会因为各种意外的事,参加不了乡试,或者乡试的时候生病,或者出别的问题…
因为江州原本也不是次次乡试都有人中举,这件事也自然被人忽略过去,甚至归结于江州本身科举水平的问题。
虽有这方面原因,但也太过巧合。
三次乡试,差不多十年时间,张家在没有其他举人出现,或者老举人过世又或者到其他地方当官的情况下,便长成了江州第一的地方豪强。
谁受益,自然谁的嫌疑最大。
有这些参考在。
周清还和张家有过节,他愈发坚信这一路去长州参加恩科乡试不会太平。
但他已经做足了准备。
林家的外宅。
周清做好准备后,跟福松道长来林家汇合。
年关已过,距离乡试还有一个月,他们准备出发了。
运气好,路途顺利,还能在长州过上元节。长州的元宵灯会,可是远近有名的。
院中有十七个镖师,其中镖头是个身材普通,但五指粗大的武者。
“周相公,这位是威远镖局的武镖头,路过咱们江州,下一趟目的地正是长州。武镖头江湖人称‘虎爪手’,素有声望。而且武镖头的父亲跟我爷爷也是多年至交。”
她又对武镖头道:“这趟周相公和武镖头一起去长州,还请武镖头多多照应。”
周清来之前,林小姐已经跟他打过招呼。
双方各自见礼。
武镖头,单名一个峰字,身上有一股精悍之气。不过他知晓周清年仅十五,便取中了秀才,还是案首,又得提学赏识,将要参加乡试,因此言语间十分客气。
接下来福松自报家门,武镖头神色微变,对福松多了三分礼重。
随后做了休整,武镖头说了一些走镖的注意事项。周清和福松跟着武峰一队人马,随着镖车出城。
出城之后,镖局的大旗展开。
林小姐特意找了一匹最温驯的马给周清骑,而且周清提前几日已经练习过马术,当个骑兵不行,但是赶路自是没有问题。
而且前往长州山路多,骑兵能发挥的作用有限。
“周相公,你放心好了。路上有名的黑道人物,我们威远镖局都打点过,断不至于跟咱们为难。这行走江湖,讲的是脸面、情面,便是所谓的人情世故。何况还有福松道长的面子在,想当年清福宫…”
周清没想到这武镖头还是个话痨。只是这镖头也是看人下菜,若周清是一般人,肯定不会搭理。
此乃人之常情。
福松轻咳一声,“武镖头,清福宫寥落至此,还能有几个江湖朋友记住,已经分外难得了。当年的风光,又有什么好提的。”
武镖头随即住口。
清福宫是大不如前,但这福松既然是福字辈的道长,自也有不俗的手段。这趟镖有他在,只要不是遇上流寇巨匪或者别的怪异东西,哪怕某个过路的山匪恶霸突然要黑吃黑,下狠手,他也更有底气了。
因此武镖头一点也不想得罪福松。
接下来路过客栈,周清则与福松同屋休息。福松打坐自能对付一夜,周清虽然睡在床上,也格外警惕。
一连赶了三日路,风平浪静。
镖师们都议论纷纷,他们这趟路走得格外太平。
都说近来山路多匪患,比往年危险,现在看来,传闻多少有些夸大。
直到第十天黄昏,再翻过三座荒山,便可望见长州城了。
荒山边上,只有一家野店。
于是一行人便准备在这家野店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