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国再次来到顾家的时候,发现院子里扫的干干净净。
原本摆放在当院的,扎芨芨大扫把的工具和芨芨草、杆子、铁丝啥的,都已经被打扫掉了。
原来院子里放的一些陈年旧物,也都收了起来。
顾博远正在院子里,拿着一把铁锨在铲墙角长起来的草。
顾家院子的屋子和李家一样,土块垒起来的墙,木头檩子椽子架的梁,再铺上厚厚一层苇把子,上面上了房泥。
墙就没用土块,直接是土夯出来的。这房也有七八年了,墙上的一层土已经脱落,院子里原来是填了不少拉来的土,也是为了防止起碱,但现在墙角的地方依然是开始泛碱了。
“哟,文化人还变勤快了。”李建国打趣着顾博远,“你这里一向看着都邋遢,这头一回啊!”
“呵呵,你也就占了有个好媳妇的好处。”顾博远指了指墙角,“那还有把锨,赶紧把东西放下一起干。”
“嘿,这还没成亲家哩,就开始指使干活了,有你这样的人吗?”
话是这样说,李建国还是把肉放在了棚下面的架子上,那两条鱼找了个盆放进去,又倒了些水,看鱼在里面游着,这才拿起铁锨跟着老顾一起干。
李建国干这些活可比老顾要麻利多了,再加上老顾本身就已经清理了不少,李建国加入,很快就把草铲干净,还把铲下来的碎土、垃圾、草一起起了个堆,一锨锨扔倒了菜园子的角落里。
地方大,就不可能像城里或者内地的小院那样整的干干净净,没那功夫。
“这鱼还怪好看哩。”顾博远放下铁锨,看着那两条鱼,露出笑容,“小龙昨天晚上逮的?”
“是啊。昨天下的网,今天早上起的。”李建国也站在盆边说道,“鱼好吃不好吃不说,看着就是漂亮。这么大的鲤鱼,这小海子里也是少见。”
“小龙…不错,变化挺大。”
“那是。”李建国自豪的说,“他娶了晓霞,伱这当老丈人的肯定能跟着沾光…”
“我才不沾他的光哩。”顾博远脸一下子红了,“我又不是不能活,再说我…我沾他光干啥?”
话说一半没说完,李建国知道他想说什么,一边掏出铁烟盒,给自己卷莫合烟一边笑道:
“你要敢在教育局亮出你大学生身份,那后面小龙指定能沾你光。但是,你想吗?”
“不。”顾博远直接摇头,“我就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了,这里有吃有喝,有地有房,多好。”
说是好,顾博远的表情还是挺复杂的。
“你真觉得好就好。”李建国没多说,顾博远的过去他略有了解,但没问过。有些事情,如果当事人自己没想通或者已经放下,那其他人最好别打扰。
“你就拿这肉和鱼?”
“这肉和鱼不是不好放嘛,先给你拿过来。明天正日子,再带着其他烟酒茶过来。你放心,礼绝对足足的,然后咱们把该商量的商量一下…你也想好,有啥想法都提出来。”
“我能有啥想法?我啥想法也没有。”顾博远摇头,“这半年我也看了,小龙这娃娃以前有点跳脱,但这段时间的确是稳重了,也长大了。把晓霞交给他,我放心。”
“嗯,是这样。那其他…”
“我老家那边就不说了。”顾博远看李建国卷好莫合烟,直接就抢了过去,把头上的那个揪揪掐掉,然后从李建国衣兜里摸出一个打火机来,自己点上了。
“你抽烟就是浪费!”李建国很不满,“驴烧香嘛,抽着有啥意思。”
驴烧香,就是指抽烟不过肺,嘴吸进烟,然后直接吐出来。
“过过瘾不行啊?”顾博远抽了一口,吐出烟来说道,“都马上成亲家了,抽你根烟咋啦?”
“行行行,现在你是地主,你说话。”李建国不知道他无意中说出后世的一个梗来,无奈自己再卷了一根,然后向顾博远伸手:
“打火机给我,这还是昨天小龙给我买的哩。”
“归我了。”顾博远伸手给李建国把烟点了,然后把打火机放进了兜里,“这玩意儿就是比火柴方便。”
“你咋这赖哩?”李建国气笑了,“这哪像你一个书生干的事?”
“再不耍赖没机会了。”顾博远说道,“彩礼我是不要,我相信小龙能对晓霞好。当然,如果他对晓霞不好,那你也别当我是书生,我比不了你去打顾家三口子,但收拾小龙还没问题…”
“这个你放心。鸡毛蒜皮的事情咱大人不掺和。如果小龙有对不住晓霞的地方,不用你,我直接拿大棒子收拾他!”李建国这是在给顾博远保证。
“行,我信你。”顾博远点头。
李建国在村里这么好的人缘和威信,那是一天天用自己的行动树立起来的。
“老顾啊,我觉得你还是要些彩礼吧。不然…你我倒是没啥,晓霞得让人说啊。咱们就这辈子呆在这里了,晓霞以后路还长着哩。”李建国又拐回了那个话题。
“我记得你娶月梅的时候,是不是老梁家也没要彩礼?”
“是没要,娟她外爷说他们不卖女儿。其实彩礼这个,也不算卖女儿,那是个表态嘛…”李家这边老家的传统是有彩礼的,但梁东楼自认是老一辈革命人,不认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