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往前,骑一会儿,就到了小学。这时候学校正在上课,能听到有的班里,学生们齐声朗读着课文,偶尔能惊起一两只路过的麻雀。
想想去年腊月带着李娟和李强两个抓老雀的事情,李龙就笑了。
等到乡里的时候,李龙感觉身子还是有点冷——后世骑电动自行车前面有个护挡,那玩意儿看着丑,但真的很实用。他在想自己后面是不是也在自行车上搞一个?
到了乡里的十字路口,李龙放慢了速度,来回骑着,很快,他就看着在门市部旁边停着的一辆卡车。
卡车上拉着一车煤炭,上面是两个脸盆那么大的块煤,下面看不到,估计应该是小块煤。
李龙骑车到卡车边上,伸手抠下一块煤来,仔细看了看,不错,是上好的无烟煤,经烧。
他拐向了门市部,下车锁好,推门进去。
门市部经理老张,也就是吴淑芬的公公正听着收音机。正中间的炉子上烧着一壶水,并没有开,但散着水蒸汽,起到加湿的作用。
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穿蓝色劳保服男人正坐在炉子边上抽着烟,没说话。
“要点啥?”老张对李龙不熟,开口问道。
“我找这位师傅。”李龙指了指那穿劳保服的男人说道:“买些炭。”
“不零卖。”那个男人摆了摆手,“这是给别人拉的。”
“我不零买。”李龙笑着说,“你这一车有多少?八吨有没有?我都要了。”
“你真全要?这一吨炭可不便宜!”
炭价最便宜的时候是六七月的时候,那时候农村老百姓没有买炭的,煤矿的炭挖出来基本上都是卖给火电厂或者各有锅炉的企业。
这时候初冬,炭价就涨了起来,往往是六七月时候的一点五倍左右。
其实涨也涨不了多少,毕竟整个天山山脉下面几乎都是煤。本地人都清楚,从东到哈密,西到昭苏察布查尔,再到出国,天山山脉下面隔不远就有一个煤矿。
而且在准东,也就是天山东部和准噶尔盆地东边,有着全国最大的露天煤矿,从那时候一直开采到上一世李龙离开的时候,还在开采,后来干脆就在那里搞了不少火电厂,就地发电。
毕竟那里还有一个烧了一百多年的露天煤矿,从清朝的时候就在烧,一直烧到李龙上一世过世的时候还在烧——你想想那里有多少煤吧。
“一吨多少钱?”李龙问道。
“一吨十五。”司机喊了一个数字。
“全要呢?不便宜吗?”李龙又问。虽然这个价格在他看来,其实挺便宜的了,毕竟一吨煤,在这个年代,三口之家节约一点,能烧一冬天——当然不是后世那种敞开了烧。
“全要的话,一车一百。”司机看李龙是真心想要,“不过我这车不是自卸车,我不管卸。”
“行。”李龙说道,“那跟我走吧,这车炭我要了。”
司机倒是有些不相信了,问道:
“你是哪个队的?”
“新湖的。”
司机扭头看向了老张张经理。
“新湖的?谁家的?”老张和这司机有点交情,这时候肯定是要帮忙的。
“李家,李建国是我哥。”李龙报出了大哥的名字,他相信老张应该知道大哥的名号。
“你是李龙?”老张愣了一下,他不仅知道李建国,还知道李龙,毕竟这近一年来,李龙的事情还是挺张扬的。
“老张,你知道他?”
“知道。是李龙的话,那你跟着去吧,这小伙子家不缺钱。”老张的表情有点复杂。
李龙不知道老张想到了啥,他对司机说道:
“走吧,我骑自行车在前面带路。你要知道我们村的话,直接开到老马号那里也行,我后面骑过去。”
司机见老张都说了,便相信了,站起来狠抽了几口,把烟屁股扔到炉子边上,和老张打了个招呼,出门开车去了。
他说不零卖也是个噱头,想要提高点价钱,这年头除了单位,谁家能买一整车煤?
没想到还真有一个!
这年头农民家里用煤,没有超过一吨的,都是买一些应急,就交九和三九那最冷的几天,剩下的烧木头应急。这时节,队里其他人家打完苇子,就一个个出去到红柳滩上刨红柳和梭梭根去了。
李龙,算另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