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圣伯纳犬跑在前方引路,四只高大的驼鹿摇头晃脑不紧不慢地拉着雪橇跟在后面,脖子上拳头大小的铃铛在呼啸的风雪里像是在奏响一曲欢快的《平安夜》圣诞歌。
年轻的“圣诞老人”专心驾驶着雪橇,没怎么跟后边两位乘客交流——也许是不能,也有可能是不敢。
好在这两位乘客似乎也没有交流的欲望,甚至自己报出主席的名字后路明非连问都不多问一句,就点头上了他的雪橇,然后带着自己的“战斗兄弟”饿狼似的翻找雪橇上可充饥的食物,甚至连喂给引路犬的肉肠也不放过。
这也难怪,这种要命的鬼天气就算是全副武装在外边待一宿都得冻死,更别提这两个像是紧急逃难一样身体都没包紧的年轻人了,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奇迹。于是他甩动缰绳,让拉车的驼鹿加快了速度。
“所以…团长你的父母就在这里?”
芬格尔缩在雪橇上跟路明非低声交流。
他对问都不问听完圣诞老人的话直接就上了这来历不明的雪橇持无所谓态度,也没去担心路明非团长的爹妈是不是针对他们而设的谎言陷阱,反正比起在暴风雪里游荡倒不如去一个虽然未知但肯定有食物资源的地方;
而且与其担心路明非爹妈是不是真的,还不如担心他爹妈认不认路明非这个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变得像是从《终结者》片场走出来的儿子。
“也许吧。”
路明非裹紧了军大衣。路麟城,在听到这个名字后,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清隽儒雅的男人面孔;
在那个堕落傀儡的回忆里,这个男人是他的父亲,与母亲乔薇尼一起组成了平凡温馨的三口之家;但在被恶魔诱惑堕落之后,他们被感染、被诱惑着三人进行了疯狂、亵渎、罪恶的行为索取刺激快感后,便被傀儡亲手杀掉,做成了两把尖叫嚎哭的活骸武器。
然而现实似乎有所不同?自己的“父亲”并非某个研究所里落魄的知识分子,从“主席”这个称呼听来还身居高位。
但不管如何,如果自己的父母真实存在,那他就会拼尽全力去保护好他们,尤其是这座尼伯龙根空间里明确出现混沌恶魔的情况下。他不想让记忆里的亵渎惨状再发生一次。
两人不再说话,留心观察雪橇前进的路线两边的一些地貌特征,在脑海中构建地图线路。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雪橇的前方出现了显眼的亮光,在这片白茫茫同时又黑漆漆的暴风雪夜里仿佛矗立有一座不为人知的城市,就像023号城市那样。
不过它的规模要比023号城市要小得多,一栋栋风格明显的苏式赫鲁晓夫楼堆叠在一起像是怪异另类的古堡群,数盏探照灯打下来为圣诞雪橇照亮、指引前进的道路。
“我隐约听到有狗叫声,品种肯定凶狠如狼。”
“我们通过了起码有四道关卡,就算是开放状态也至少有五十个人盯着我们。”
“途经路线之外的大部分位置疑似埋藏有陷阱或地雷,留意一下线路。”
路明非埋低了头,将自己裹在军大衣里的同时收敛了自己作为战士的神态与锋芒。自己的本质、隐藏起来的恶魔、这座位于尼伯龙根内的小城市…在未了解清楚状况前,自己没有必要引起太大的注意。
尤其是自己的“父母”还在这里,路明非没打算拿着剑冷着脸找到他们然后直接就问“我到底是谁路鸣泽又是谁…”
驯鹿拉着雪橇踏破风雪驶入了这座“苏式古堡”前的庭院,为它遮风挡雪的是一片高大的云杉树林,抬头仰望那浓密的云杉树叶像是悬浮在空中一般;这里的温度稍微上升了些,从一栋栋像是围绕它们而建的赫鲁晓夫楼排出的热气被树林稍稍保存并吸收,形成了一种共生的关系。
“路明非先生,我们到了。”“圣诞老人”拉住了驯鹿,雪橇停在其中一栋赫鲁晓夫楼前,能看到楼门上边挂有一个显眼的红十字标记。
路明非在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里找到了一个穿着银灰色制服的中年妇女,她满脸的焦急又带有些许期待,很快就与雪橇上的自己视线对上。
乔薇尼,跟那段记忆里的女人比起来,她要显得更端庄一些,眼角虽然有些许皱纹但锐气并未因岁月而淡去,一身银灰色的制服笔挺英姿飒爽,衣领一角别有一枚银色的徽章。
拥有一定战斗力。路明非下意识地给自己的“母亲”打上了战士视角的标签。
他和芬格尔下了雪橇,乔薇尼焦急地跑了过来,还没等她靠近,路明非就单膝跪地,以另外一种庄重的礼节相迎,沉声开口道:
“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