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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官家下罪己诏二十日之前。
据鸣沙城不到十里处。
泾原路下将领彭孙带着千余骑攻到了此处。
彭孙方才在马上挥舞着大刀,与党项骑兵拼杀过。
党项为了阻击泾原路方向杀来的宋军布下数道防线。宋军要是冒险深入行得快了,便被党项骑兵伏击,若是行得慢了,则对于救援鸣沙城于事无补。
熙河路置制使李宪,泾原路经略沈括便将兵马分作数路,无论如何要抢入城中,救下鸣沙城。
一路之上历经数次血战。
比起俞充环庆路兵马之前的迟疑,李宪沈括可谓是不惜伤亡也要救下鸣沙城。
与各路相比,彭孙无疑是速度最快的。彭孙不愧是多年盗贼出身,凭多年来的生死搏杀与官军周旋经验,嗅觉极端灵敏,识破了党项兵马数度伏击。
最后彭孙抵近至鸣沙城十里之处,而于此同时其他各路救援兵马还在二十里处,而沈括李宪的大军还在三十里外。
彭孙下马伏于一疏乱的草丛之后,这里有沙丘和疏落的植被遮掩,勉强伏的近千人马。
一旁副将郭振言道:“彭爷,实在进不得了,再下去,咱们这点兵马都要交待了。”
彭孙对郭振道:“糊涂,你忘了上一次咱们带兵押粮,结果遇袭遭西贼抄没之事了。若非当年一些微功,早被沈经略作贬了。”
郭振以袖拭汗道:“作贬了,便作贬了,总比命丧在此强。”
“强?老子做贼时千里求财,如今万里求官,不然到泾原路啃沙子做啥。老子这辈子只知道一句话,富贵险中求!”
郭振闻言暗暗叫苦。
彭孙看了一眼郭振的脸色斥道:“你怕啥,算命先生都说了,我老子天生命大。上了战场,千军万马都避着咱们!”
“若不是命大,这颗头怎么至今还在项上呢?你看好了,此地几十万兵马搏杀,西贼兵马防着这里,防不住那里,盯得住这里,盯不住那里,他们连鸣沙城都盯不住,都给跑出上百人来,哪顾咱们这点兵马。”
“再说了,咱这一次出使,虽说没得寸功,但好歹将这里的路径,都探了个清清楚楚。你安一百个心,就算遇上西贼,咱也知道往哪跑。”
郭振知道彭孙办事极细致,借着出使西夏不仅将途径都探了个明白,还收买了十几个党项部兵。
要知道党项兵大多也是部落兵。
在横山,泾原方向不少蕃部都是墙头草,属于有奶便是娘。去年被党项征募来攻宋,今年就被宋朝征作弓党项。
彭孙善于使钱,借着出使西夏军营的机会,还收买一名西夏首领。
一路之上,这十几个党项兵还充作彭孙的斥候,还帮他们骗过党项的兵马。
彭孙与郭振言语之际,数名斥候跌跌撞撞地抵此禀道:“将军,鸣沙城破了!”
彭孙,郭振闻言都是大惊失色。
数人欲起身张望,立即便被旁人扑到,以免暴露行踪。
西贼兵马在外围宋军十几万大军围攻之中,居然还硬生生拔掉了鸣沙城,虽说城中已是缺粮,但党项兵马真是堪称善战。
“难怪种总管和张副总管都没在军中,真是不冤,”郭振看向彭孙道,“彭爷,咱们还是退兵吧。”
彭孙闻言反而是盘腿坐下,折下了数根草叼在唇边。
郭振见此急着摇着彭孙的腿道:“彭爷!彭爷!”
“鸣沙城破,各路兵马定是退兵,西贼说不定会趁机反过头来追击环庆路和咱们泾原路,熙河路。李制置和沈经略定是且战且退了,咱们再不退,便来不及了。”
彭孙摇头道:“咱不急。”
“彭爷!”
彭孙道:“你说咱们都到鸣沙城眼皮子底下了,不进城一趟便走,岂不是太可惜了。”
郭振觉得彭孙是不是疯了。
彭孙道:“咱们当然不是大摇大摆进去,等到一个时辰后天黑了,咱们便率兵突入城边,再如何也会有败军残兵退出城。如此咱们接应点人回去,这一趟也是有了交代。”
“至于吗?彭爷,咱们小命不要了?”郭振问道。
彭孙道:“糊涂,你想啊!”
“城中的章经略是谁,那是当朝丞相的侄儿,咱们能救下,就算背着他尸首回去,章丞相这辈子都念着咱们的好。”
“可是这点兵马,西贼一旦察觉,一口就能吞了咱们。就为了救章经略,将咱们上千弟兄命搭进去值得吗?彭爷,听咱一句劝,这功劳咱不要了。”
彭孙摇头道:“你别说了,说咱老彭贪功也未必是全然。你看啊,章经略带着熙河路上万汉子,守鸣沙城,周全了咱们泾原路几万人将士性命。”
“咱们不能说咱们泾原路的人各个都没有义气啊,都到了这里,却见死不救。咱们当山贼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啊。”
彭孙一番话下来,郭振与其他几名将领都不说话。
但见数人道:“彭爷,咱们干了。咱们泾原军不能让人说咱们不讲义气!”
“就是!就是!”
“干了!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