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还是怨气满满地道:“只可惜是坐冷板凳。”
章直闻言大笑搂住吕氏道:“我能生还回来见你此生已是足矣,至于其他又何必多求。”
吕氏闻言一脸幸福心道,是啊,官人说得不错。
她抬起头却见章直说完后脸色非常难看,知他旧伤复发,连忙扶着他重新躺在床上。
李定,何正臣罢后。章越追贬数名李定余党,当初提供武力给李定拿去耶律宏的人,不得章越动手,开封府知府苏颂便已是将对方连根拔起,全部荡平。
得罪了当朝权相,不说是言出法随了,甚至不用章越使眼色,下面的人都懂得抢着办事。
官家暂不设御史中丞,陈睦改为权直学士院,以舒亶为侍御史知杂事,成了御史台的首脑。
而耶律乙辛入城时哪知道对面出城的正是因他而罢官的李定。
耶律乙辛秘密抵至汴京后,便择秘密之地安置。
其中官家不断派心腹大臣和内侍来问耶律乙辛的态度,不过耶律乙辛无论如何都是不答。
最后李宪亲自下场,听闻是李宪后,耶律乙辛有所动容道:“我识得你。”
李宪笑了笑道:“承蒙魏王看重,不知魏王到底为谁所害?”
耶律乙辛叹道:“一言难尽。”
李宪命人上酒,亲自给耶律乙辛斟了一杯后道:“魏王请说。”
耶律乙辛端起酒一饮而尽后道:“我和张孝杰二人被罢后,取而代之是前枢密直学士梁颖。”
“梁颖?”李宪出现质疑的神色,一旁的接伴使道:“此人在熙宁六年时为使节来贺同天节。”
“之后他与萧素一并参与河东勘地谈判,据沈括言道,此人颇为强势,数与我方争执,此外再无更多记载。“
李宪不由摇头,能够扳倒耶律乙辛的这等重要人物,大宋朝堂上对他居然知之甚少。
耶律乙辛道:“梁颖是汉人与张孝杰是同榜进士,梁颖虽是汉人则依附知北枢密院使事萧素,此人正是本王的大敌。”
“不过本王当时对这些汉臣并不在意,本王的大敌是依附皇太子的契丹皇族及后族势力。汉人士大夫毫无根底根本不足为惧。谁曾料到最后主张对付本王的,正是此汉臣梁颖。本王失势后,此人极力对付本王,张孝杰之余党。张孝杰是他主张流放的,本王若不奔宋,如今也只有死路一条。”
“用你们汉人的话说,真是一辈子打了雁,却被雁啄了眼。”
李宪闻言笑道:“魏王出身寒门,能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足见魏王的本事。”
“从古至今寒门挑战世家失败了,取代旧的寒门的往往是新的寒门,而不是旧的世家。就算寒门挑战成功了,也会成为新的世家。”
耶律乙辛道:“说得不错,如今辽国掌权的是北枢密使梁颖,但是他并不深得陛下…辽主信任,比本王当初可是差多了。”
李宪道:“辽主为何喜用汉臣?”
耶律乙辛道:“你们汉家制度确实有值得我们辽国借鉴的地方,譬如我们南北枢密院,南北中书门下,都是参照你们汉人的制度。本朝之臣娴熟于弓马,对于文物典章确实不如你们汉人明白。”
“不过咱们辽国的中书门下,不兼枢密使就不得预闻政事,只是汉宰相,算不得真宰相。”
听了耶律乙辛的话,一旁的接伴使连忙拿纸笔记下,宋朝对辽国国内官员制度确实一无所知。
李宪道:“据我所知如今辽国的汉宰相一个是梁颖,一个便是杨遵勖,他也是真宰相吧!”
耶律乙辛道:“此人与梁颖是儿女亲家,可不如对方有种,本王杀皇太子时,此人一言不发,如今已被辽主冷落。”
李宪心底大喜,同时又故作叹息道:“自古一代帝王之兴,必有一代名世之臣。如今魏王去后,辽主手下岂非无人可用?为何不能罢休呢?”
耶律乙辛失笑道:“当年太祖皇帝兵强马壮故有窥视中原之心,对唐使道,若与我大河之北,则吾不复南侵。”
“如今你们汉人今日变法图强,夺取熙河路后,又迫使党项割地,几乎将李秉常与梁氏母子逼入危险之境,以后难道没有收复燕云十六州吗?”
李宪闻言笑了笑道:“魏王,我大宋是收复熙河路而并非夺取熙河路。”
耶律乙辛道:“你们玩这些文字游戏有意思吗?土地之物能无主,唯有强者方居之,而弱者失之或者匍匐于强者身前。”
李宪道:“那么如今辽国主张伐宋的是哪些人呢?”
耶律乙辛闻言笑道:“本王要见你们大宋的皇帝!”
李宪道:“咱家会替魏王安排!”
耶律乙辛点点头当即闭目不再言语,李宪起身告辞回到宫中禀告天子。
ps:辽史记载,国相梁益介杀英弼,坐死者千人,立延禧为皇太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