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僧闻言,先是有些惊讶,随即哈哈一笑:“恭喜你,林道长,你来到京城了。”
若非如此,捕役怕也不敢去枫山。
“对了。”罗僧又将手伸进怀中,摸出四两银子,“这是你前两个月的供奉钱,总共四两,你不在京城,他们就给了我。”
“多谢。”
林觉将之收下。
事情果然如同罗公所说——
没有多久,礼部的吴令史就上门了。
“咦,外面百花已废,真人院中居然还有盛开的海棠?”
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可这等官员,为了风度与从容,仍然第一时间关注到林觉院中的海棠花。
“昨夜才开。”林觉说道,“如今不是逢年过节,吴令史前来找我,必有要事,便请直说吧。”
“真人料事如神。”
吴令史行了一礼,这才说道:
“实不相瞒,乃是最近京城周边闹了怪事,此事与城外山中一位被很多女子供奉追捧的‘神灵’有关,有好几位女子前去祭拜神灵,结果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等再回来时,已经成了一具干尸。”
“验过尸了吗?”
旁边传出一道声音。
吴令史看去,见是林真人的护道之人,虽然戴着斗笠,不知面容,可他知晓这位护道之人也很有本领,怕是胜过聚仙府中许多奇人异士,因此也不敢怠慢连忙答道:
“验过了。”
“可有被侵犯的痕迹?”
“没有。”
“财物可有丢失?”
“这…”吴令史为难,“那些女子皆曝尸荒野,被人发现直到报官,也不知报官的是第几人了,身上财物自然不会有剩。”
“嗯…”
那护道之人不再说话了。
吴令史瞄了他一眼,又瞄了一眼林觉,继续说道:“前天聚仙府中的万公听说这件事,风风火火去了山中,本来下官以为,万公都去了,应该定能将那妖怪找出来,结果万公直到今天都没再回来。
“下官无奈,又担忧万公。
“可下官连着问过几位聚仙府中擅长斗法的高人,他们却都有别的事,不便前去,若非如此也不会求到林真人这里来。”
罗僧闻言,嘲笑的冷哼了一声。
林觉则是淡淡问道:“为何若非如此,也不会求到我这里来?”
“林真人是有大本领的,连樊天师也对真人颇为敬重,若无大事,自然不好劳烦林真人。”
“没有这个道理。”
“这…”
吴令史一时反倒有些拿不准了,难道不是大家都这么认为吗?
“真人意思是…”
“这事我们管了。”林觉说道,“关乎百姓性命的事,没有小事,在下的本领也与樊天师不同,今后但凡有这等事,只要我在京城,吴令史请尽管来找我,哪怕我不在京城,只要我的护道之人在,也尽可找他。”
吴令史当即一愣,眼神也为之一凝。
这样的话,在聚仙府中,他已经有段时间没听说过了。
此前说这等话的人,此时要么去了秦州西北,要么往东北去了,都已不在京城中了,也都生死未卜。
吴令史好久才缓过神,又看向罗僧:
“这位…”
“他叫张道,你们唤他一句张公。张公一身本领出神入化,以武入道,刀法通神,上可斩邪神正神,下可斩奸佞小人,中间嘛,妖魔鬼怪与心术不正的僧道修行人,都是他刀下的亡魂。”
“嘶!”
吴令史大惊。
不敢想象,一个护道之人都能斩神灵,这位真人究竟有怎样的本领。
只得连忙躬身行礼:“张公!下官有礼了!”
“不必!”罗僧沉声说道,“从万安县调几个身手好、不怕妖鬼有正气的捕役过来,帮我一起查妖!”
“好…好…”
吴令史一时不由擦了擦汗。
身手好,不怕妖鬼,有正气,这几个要求看似简单,可翻遍整个京城,怕也找不出几个来。
无声无息间,一只白鹭轻巧飞来。
如今石桌上还有最后一个信封。
白鹭身姿轻灵,头顶长有雪白的羽冠,衔起信封便又展翅而去,不知递往何方。
吴令史与两个小吏怔怔看着。
白鹤递信…
原来京城市井中传说的,樊天师的住处常有仙鹤来访,原来访的不是樊天师,而是为这位真人送信的。
深深行上一礼,他们便离去了。
林觉二人也不耽搁,稍作收拾,也无非是法器、刀剑与马,便出了京城。
身怀本领,自然无所惧怕,便用最简单的方法,先去枫山,去那邪神的庙里坐上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