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龄掀开车帘看了看,见左右无人,这才小声道:“还没瞧出来吗?现在咱防治疫病之法逐渐取得成效,如果说最初宋知县同意让我们治病,更多是豪赌,进行政治投机,现在他看到正向反馈,想从咱身上攫取利益了。”
“嗯…也是。”
张峦有一点好,那就是听得进劝。
毕竟是读书人,且在种痘这件事上他充分听取了儿子意见,取得出人意料的效果,不知不觉间,已跟儿子有了对等商议的基础。
张延龄续道:“最初我们求着他,只希望有机会好好表现一番,现在连巡察御史都选择相信我们,还亲自来种药,百姓对我们更是信赖有加,那咱就有底气,牢牢把握主动权。”
张峦道:“你小小年岁,居然有这等心思?果然跟你大哥不一样…你大哥可没这么多花花肠子。”
张延龄瞪了老父亲一眼。
心说这都啥时候了,你居然还以你那不争气且败家的大儿子,跟我一个满腹经纶出生于信息爆炸社会的穿越者相提并论?
到底瞧不起谁呢?
张峦又叹:“你的意思,咱就是吊起来卖呗?”
张延龄微微一怔,随即点头,这道理…倒挺清晰的。
张峦道:“要是宋知县想把咱的功劳据为己有,又该如何?现在连秘方都不在咱手上了,人家还需要我们吗?”
“不是还有陈御史吗?哪怕他们真窃占了咱的功劳…呵呵。”
张延龄不怀好意笑起来。
张峦皱眉:“你笑什么?”
张延龄笑道:“现在敢在咱头上耍威风的人,过不了多久就能让他们付出惨重代价。”
“啊?小小年岁,又开始说胡话了?”
张峦眉头紧锁,差点儿把儿子当怪胎看待。
张延龄没法跟张峦解释…
我们几个月后就要成为皇帝的亲家,不到一年就要成为国丈和国舅,晋位公侯,居然还担心区区一地知县窃占咱的功劳?
回头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以权压人。
“爹,咱给人治病是公开的,一早就传扬开了,巡察御史再怎么糊涂,也不可能不如实上报,且陈御史没必要为了不相熟的知县破坏朝廷法纪。”张延龄收起先前的嬉皮笑脸,正色道。
“嗯。有道理。”
张峦又后知后觉。
张延龄道:“咱现在就如父亲所言,吊起来卖,除了把乡贡名额拿到手,尽可能为家里多争取点上京的盘缠,剩下就是等陈御史把咱的事上报,静候朝廷嘉奖。”
张峦听到这儿才松了口气:“回去后为父独自前去赴宴,离家这么久,你好好安慰下你母亲。”
“别啊,爹,我也要去,正好见见世面…而且有我在身边,你不觉得可以帮忙出谋划策吗?”
张延龄又拿出孩童的天真,笑嘻嘻道,“我可是爹身边的首席智囊。”
张峦黑着脸:“就你能耐!稍后到了县衙,你别乱说话!那些大人物可不会惯你一个稚子的坏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