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恭态度极为恭顺:“我们当家的只是听说县衙这边发生了一些事情,特地让小人来跟宋知县知会一下…本次漕粮贩运之事,城中张家在沧州等地也购进不少漕粮,虽然基本都已出手,但手上仍有部分存粮,如今还在往本县各处运送。”
“啊…你说什么?”
不但宋清愣住了,连一旁的李未邵也没听明白。
徐恭道:“大人您今日在县衙宴请城外村里那位张老爷吧?以我们当家的意思,张家两位老爷,他们的关系和背景,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其实…真正有门路的乃为人防病救灾的张老爷,而不是张中丞的亲弟弟。”
宋清一脸苦笑,瞥了李未邵一眼,再瞪着徐恭问道:“县衙事与尔等何干?”
徐恭道:“实不相瞒,我们当家的也曾去拜访过城里那位张老爷,本以为能求得一些门路,多番试探下才知其根本不知情,还从他口中得知也在贩运漕粮,细查之下果真如此。
“而那位治病救人的张老爷,听说与南京翰林院掌院学士乃姻亲,在京中也颇有背景,我家当家的是怕宋知县受人蒙蔽,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李未邵急忙道:“你们是如何求证的?不会也是道听途说吧?”
徐恭无奈道:“我们徽州商贾,此番…损失惨重,也的确是因朝中无雄厚背景,但以我们徽州商贾的人脉,若事发后依然懵然未知,那可真就无颜苟活于世了…言尽于此,有些话,还是不便细说。”
徐恭没把话挑太明白,等离开后,宋清兀自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打量李未邵,问道:“不知徽州商贾到底是何意?”
李未邵头脑却很清醒,代为解释:“他们大概是怕宋知县您被张氏主脉这边蒙蔽,找那张生员的麻烦,进而触怒朝中权贵,故特地上门来提醒,乃好意。”
“本官用得着他们点醒?”
宋清气恼道,“难道本官不会自己去查证吗?”
李未邵道:“徽州商贾财力通天,人脉也极为广泛。事情都到这地步了,漕粮案与他们休戚相关,应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蒙蔽大人您。”
“张峦,张殷?”
宋清嘀咕一会儿,这才道,“张殷好歹有个做过一方督抚的兄长,张峦有什么?就凭他会治天花?”
李未邵凑过去小声提醒:“大人莫不是忘了,张峦有个妹妹,嫁给南京翰林院掌院学士,况且今日大人您跟张殷接触良多,您觉得他是知情不说呢,还是依然被蒙在鼓里?”
“这个…”
宋清突然也觉得疑惑了,叹道,“今日与那张殷在某些事上沟通,的确驴唇不对马嘴。”
李未邵道:“那就对了,与其凭空猜测,不如大人您亲自去一趟张峦府上,跟他求证一番,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也对。”宋清突然紧张起来,“本官记得好像还有什么事,关乎到那张秀才…到底是什么呢?”
李未邵道:“有关他入京进国子监之事,大人先前可是应允过的。”
宋清一拍大腿,恍然道:“我就说嘛,总觉得忘了什么,现在看来是要亲自登门,跟他把话说清楚。记住,本官绝非私相授受,而纯粹是欣赏人才。”
“是,是。”
李未邵唯唯诺诺,心理却在腹诽:你哪里是欣赏人家,分明是忌惮别人的背景,只是脸皮厚不肯承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