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笑道:“乃兴济地方保举你为乡贡的文牒,本官已亲自起草了文书,明日就让县教谕的人给你盖上印章,过几日再派人送你上京,入北雍求学。”
“啊?”
张峦的手剧烈颤抖起来。
多年理想一朝实现,原本以为会很麻烦,谁知得来竟全不费工夫,猝不及防下心情激动,难以言表。
李未邵在旁笑着帮衬:“恭喜张老爷,贺喜张老爷…啊不对,应该称呼您为张监生才对。”
宋清道:“待来瞻你北雍结业,兴济县学本官也可以为你谋个一官半职,就算级别不高…至少有个退路。当然以来瞻的才学…还有门路,或许能高中举人,或被朝廷拔擢到外地为官…哈哈,想来那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张峦起身,恭敬行礼:“学生感激宋知县的栽培和赏识。”
宋清急忙上前相扶:“来瞻你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我岁数相当,应当平辈论交才是,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有事只管说…这次你为地方治病防疫,立下大功,本官替本地百姓感谢报答你,属于分内之事。”
兴济县城,张府。
张殷从家仆口中得知县令宋清再一次前去拜访堂弟张峦。
“这次阵仗可比上次大多了…县学传来消息,今年本地保举咱家那位爷为监生,年底就能就学,县衙又准备了大笔银两当作盘缠壮行。本地士绅也多有奉承,这两天登门拜访的人络绎不绝…有跟咱相熟的,提前来打过招呼…”
张殷一双大手死死抓在椅子的扶手上。
张宁氏道:“老爷先前说要他闺女出嫁之事,还能落实吗?”
张殷恨恨道:“他现在翅膀硬了,我说话还好使么?那个宋知县不知进退,与我相见时还表现得很客气,谁知转眼就闹这一出?真是气煞我也!”
张宁氏叹息:“如今张家在朝中靠山全都倒了,全靠他那一脉嫁了两个妹妹到官宦人家…要不,咱也服个软,实在不行以后就让他来给咱张氏谋出路如何?”
“一介监生,就算自国子监学成归来,又能做什么?他没考举人的命,我宁可让族中后辈去应考,也不会指望他!”
张殷冷漠地道,“带我的话去城外,警告他要是这次婚事不成,以后两家不再走动。咱走咱的阳关道,他走他的独木桥,我就不信他没有求我的时候!”
接下来几天,心情颇佳的张峦开始为村民种药。
金氏有些不悦,因为村民中有很多大姑娘小媳妇需要靠自家相公在其光溜溜的胳膊上种药,多少有些吃味,不过好在村里也就四五百号人,其中男丁大多已进城种过药,忙碌一阵也就完事了。
这天张峦功成归来,金氏拿着桃树枝拍打丈夫身上时,特地加了几分力气。
“轻点,轻点。”
张峦龇牙咧嘴道。
金氏板着一张脸,帮丈夫完成驱邪仪式,桃树枝顺手丢到一边,问道:“老爷准备直接上京,还是打算去别的地方给人治病?咱家没治病救人的本事,还是别多招惹事端,若被人觉察咱吃不起这碗饭就不好了。”
张峦不以为意,反问道:“咋就吃不起这碗饭?各地官府蜂拥而至上咱家邀请,你以为是虚的?”
张延龄适时从屋子里出来,提醒道:“爹,既然你已得到县衙保举入读国子监,咱就早些入京吧。现在咱们家树大招风,很容易被贼人惦记上。”
张峦显得很不情愿:“最近忙着悬壶济世,无暇走亲访友,好久都没跟故旧做个文会啥的,心痒难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