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龄在旁提醒:“咱的方子不早就告知朝廷了吗?他们一查就知道了,还用得着问咱?”
张峦道:“怎么说也是为父的心血,他们不来找为父,难道去找太医院的人?先别说太医院的人是否搭理他们,就算去问了谁能如实相告?”
张延龄看着便宜老爹那自信的模样,突然觉得老小子自我欺骗的能力还挺强的,大有一种‘就算我不知道方子是怎么来的,但事情真就是我做的,我就是牛逼’的气势。
“老二,你跟为父进房来,这边还有一样东西。”
说着,张峦把张延龄带去正堂。
张鹤龄在背后不满地抗议:“爹,你有什么悄悄话,每次都跟老二说,我也想听。”
“你听个屁啊!就凭你那猪脑子?不给为父添麻烦就是好的…赶紧帮你娘把东西抬进屋去…延龄,这次咱们家有大好事…”
张峦一副兴冲冲的模样,却不愿当着家人的面说。
一家上下都很好奇。
可张峦这会儿也沉得住气,径直把张延龄拉进正堂,还特意把门关好。
随后他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张延龄:“这封信,你知道…很可能是太子的亲笔回信。为父拿到手后,都没敢打开看。”
张延龄看到张峦的手都在颤抖,便知道老父亲现在心潮澎湃。
虽然李孜省在朝中也算权贵,但太子…意义非同一般,太子的手书就相当于敕令,换作以前张峦绝对不敢奢望,自己能跟太子牵扯上关系。
张延龄把信接过来,真就做到心不跳手不抖,正要撕开封口,手却被张峦一把抓住。
“你干啥?”
张峦瞪眼。
张延龄好奇地反问:“太子都回信了,不看看吗?”
“看看…好像是该看看,却不能操之过急。”
张峦提醒,“我们是不是先拜拜?”
张延龄哭笑不得:“这里就咱父子俩,拜给谁看?或者父亲回头跟人说及,就说咱父子先拜过之后才打开看的。”
“呃…”
张峦琢磨了一下,没毛病。
张延龄问道:“谁送来的?”
张峦道:“你姑父,他亲自到诊棚那边交到我手上,说是出自东宫。他语焉不详,我也不知到底是太子亲自写的还是叫人写的。不管怎样,这都是咱们张家的荣耀。等等,我是不是应该先把祖宗画像挂起来?”
张延龄一脸无所谓的神色:“爹,伱先别糟蹋祖宗了,一封信而已。”
这次张延龄没等老父亲准允,直接把信封口给拆了,抽出里边叠得规整的信纸,摊开就要阅读。
张峦伸手挡住张延龄的视线:“这信算是写给谁的?给为父,还是给你?又或是你姐姐?”
张延龄闻言把信合上,一脸正色:“应该算是给姐姐的吧…父亲,我觉得你还是别看了,就我看看,回头帮姐姐参详一下怎么回信。”
“还要回信吗?”
张峦皱眉不已,“有这样一封信,算是跟太子打过招呼就行,如果再去信,被人察觉告发,那就不好了。”
张延龄道:“已经通过信了,咱还怕人告发?再者说了,咱的信上没什么实质性内容,告发也要讲证据吧。”
张峦直接从儿子手上抢过信,展开仔细看过,皱眉不已:“这是太子亲笔所书?言辞为何如此晦涩难懂?说得…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这封信中,朱祐樘问询来信目的,拿出了一堆大道理。
也许是因为作为太子,这辈子朱佑樘接触到的都是翰林院的学究,习惯了书面文章,导致其连写封信都猛掉书袋,没几句话就开始斧正之前送去的那封信的过失,俨然是个书呆子。
张延龄道:“可能是,人家怀疑咱的动机,故意不把话说得浅白易懂。毕竟什么泰山地动,虚无缥缈,身为太子不会轻易相信这种无稽之谈,你说对吧?”
张峦板着脸:“既知是无稽之谈,你还让我随便胡诌?”
张延龄笑道:“我本以为,太子要等泰山地动之后才会回信,没想到这么早。看来他很重视啊。
“父亲别担心了,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吧…我去跟姐姐说,就把太子当作是姐姐的笔友,好好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