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为没能在徽商面前露脸而羞愤,而是觉得沈禄太过“不解风情”,明知我等候泰山地震的消息坐立难安,你就不能早点来家中传个信,安定人心?
有这么坑人的吗?
李吾唯看到张峦摆出副臭脸,赶忙起身,笑着道:“张先生,天色已晚,实在不敢多叨扰了,回头一定请先生过府饮宴。”
张峦见状跟着站了起来,目光落到秦掌柜身上,问道:“这就要走了?要不我把汪大夫请过来…就在家中吃个便饭算了。”
在张峦看来,能跟出手阔绰的徽商扯上关系的只有他近来接触比较多的汪机,但他跟汪机即便相处多日还是没法当朋友,一个有意无意地吊着,一个只是用心学艺以期将来造福天下苍生,导致双方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
没法找到共鸣,自然也就没法做成朋友。
秦掌柜委婉一笑:“不敢再打扰,我等先行告辞。”
“那请吧。”
张峦亲自送两名徽商代表出了自家府门,目送他们坐车离去,这才怏怏不乐折返回院中,显然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对他打击不轻。
秦掌柜和李吾唯很快便回到城北的徽州商馆。
进入商馆内待客的小花厅,李吾唯见左右无外人,当即蹙眉道:“秦当家,您让敝人去见了个什么怪物?他是监生出身不假,传言医术也高超,但为人实在是…一言难尽呐!”
秦掌柜笑道:“李当家见惯了生意场上那些精明人,突然碰到个性格古板的监生,或有些太不适应。”
“就他还古板?”
李吾唯差点儿就想说,那简直是个嘚瑟怪。
秦掌柜突然想起什么,蹙眉道:“我们走的时候,路过街口时,似有官家车马往张府所在的胡同走,你可有留意是何人?”
李吾唯不以为然:“这京师之地,少不得的就是官家中人,天黑散衙时,街路上见到几个有何可奇怪的?
“秦当家,以我多年识人的经验,此人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为人太过浮夸,实在上不得台面,只怕会让你失望…”
秦掌柜微微摇头,道:“这位张监生治疗痘疮是真,但最终能取得如何成果尚需时日验证,至于言其性格跳脱,人非圣贤岂能无过?
“倒是李当家,我要提醒伱一句,当初咱徽州之地的杏林国手汪先生,在他身上可就看走眼了。”
李吾唯对此却显得很坚持:“若他真有能耐,算我眼拙吧。”
作为久历生意场的老油条,李吾唯对于自己察言观色乃至于识人之明,非常自负。
通过之前交流摸底,李吾唯笃定张峦只是个夸夸其谈的草包,没什么真本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判断没有错,谁能想到张峦身边有个牛逼轰轰、见识远超这个时代的穿越者做军师呢?
告别李吾唯,秦掌柜出会馆时,对跟在身后的徐恭吩咐:“刚才路上碰到的官家队伍,或是往张府去…你派人查查,看看到底是何人。”
“知道了,东家,我这就派人前去查看。”
徐恭做事倒是挺麻利的,一旦秦掌柜吩咐下来,他立即就会无条件执行,当即便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