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寒之中,李启拜见传说中的月母常羲,也是天下第一位诞生的‘月精’。
他得以目睹对方的面庞。
怎么说呢。
还是很普通啊。
的确是一位大美人,比沉水碧漂亮很多,比凌霄花神更是强出许多,但总感觉……配不上对方的名声。
对方怎么也是以美丽的名声响彻诸天的人,感觉就算比不上白辰狐王菩萨,也应该是差不多水平吧?比如牡丹花神那样的。
但现在看起来,虽然确实美丽,但……只是普通的美丽而已,不曾涉及到更高级的水平,让李启有些遗憾。
只是,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李启就想抽自己一耳光。
坏菜了,都给人看见了!
不过,对方却并不在意,而是从玉床之上起身。
李启连忙躬身。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到这里,他就愈发感觉到心神摇曳,都有些控制不住念头了,总是东想西想的,而且想的都不是啥正经玩意儿,天天拿别人和白辰狐王菩萨比……
怎么回事?
李启心中升起疑窦,再度谨守心神,默默等待着对方走到自己身边。
却见常羲轻轻挥手,眼前多出一张桌子。
然后,身为三品大能者的她,却亲手摆出点心酒壶,然后给李启斟酒。
李启惶恐,顿时拦住:“大人,小子不敢……”
却见常羲笑笑:“不敢让我倒酒,却敢拦我?”
李启闻言立刻收手,尴尬的头皮发麻。
这三品大老,到底是在想什么啊……
然后,酒斟满之后,常羲就开始真正开始询问李启了。
但让李启意外的是,对方第一个问题居然是:“你和你的妻子,是在什么情况下遇见的?”
“啊?”李启愕然。
怎么回事,咱们来这里讨论的应该是人巫之战,应该是自己的能耐,能担任什么职务,能做出什么贡献吗?
怎么开始问起情感生活了?
不过,毕竟是三品,李启也没敢隐瞒,而是说道:“要从大概八百年前说起……”
说出这话的时候,李启突然一愣。
八百年了?
已经八百年了啊。
这么想着,他继续往下述说。
面对三品,没什么好隐瞒的,对方如果真想知道,可以直接从自己脑子里看,现在问问只不过是出于礼貌而已。
再说,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李启开始叙述自己和沉水碧的故事,其实也很平澹,没什么波澜壮阔的地方。
甚至可以说有些‘牵强’,有些‘生硬’。
但是吧……这种事情,什么时候必须得有个理由了?
当初,在澧州的义县,李启买了一支木钗送给沉水碧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在想很多事情了。
就怀着这种心情,李启一直说着他们平时经历的事情。
只是,说着说着,李启突然感觉到……
自己好像平稳了下来,他先前一直躁动不安,甚至有些失守的心神逐渐恢复了。
随着讲述的继续,李启也发现,在自己心情平静的时候,眼前的常羲,也变的越来越引人注目。
她的容貌没有变化,但她的气质却越来越深邃,看起来就更加令人难忘了。
四周的月华都更加的明亮,李启从自己的叙述之中苏醒的那一刻,恍忽之间才发现——
周围宛若仙境,但觉此身在绛霄碧落间。
再一细看,好似搘床就月,冷香拂面,光点阵阵闪烁,搭配那树叶飘落之下的无数广寒宫阙……真是,雾柳暗时云度月,人间无数草为萤。
而与此同时,李启也感觉到,自己的心情彻底静了下来,先前吐槽常羲没有白辰狐王菩萨好看这种念头失守的情况也完全消失。
果然,刚刚是不正常的。
现在再看,常羲虽然没有那么美丽,但气质却完全不逊色于对方,配合上广寒仙境的景色,却也并不逊色了。
那么,常羲大人让自己叙述自己的爱情故事,也是有缘由的,就是因为这个?
“常羲大人……刚刚是?”李启没忍住,开口问道。
“嗯,你很难理解,以后等你能明白了再说吧。”常羲如此说道,语气轻柔温和。
“那……能做个比喻吗?”李启不解。
他很想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嗯,那我用一个你比较能理解的例子来做个比方吧。”思考了一下,似乎觉得还是可以告诉李启。
于是,她接着说道:“你好像你手中的这杯酒,酒是用一种酵子所成,酵子吃各类灵材,产生酒,然后又会被酒给憋死,最终成为酒的一部分。”
“酵子用自己的产物破坏自己的生态环境,它们一边在吃,一边被自己的造物窒息致死,其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它们智力有限,它们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是在制造美酒。”
“现在,你就是这个酵子。”
对方说的一点都不委婉,所以李启很容易就理解了。
常羲正在借用他,来生产某种他所不能理解的事物,他的智慧和知识无法跟上对方,所以对方也没办法告诉他那是什么。
只是……为什么会是自己的爱情故事?
似乎是看见了李启心中所想,常羲这时候接话道:“明月,本就和真心相伴,好了,现在进入正题吧,让我看看你的能耐。”
进入正题,李启立刻去除杂念,开始接受考核。
这次是真正的考核了。
常羲询问了李启擅长的地方,并让他自己展示了一遍。
经过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在确定自己足够了解李启之后,她给李启发了一个掌戮小队的位置。
没错,李启没能当成指挥,现在的他和沉水碧一起,成为了一支掌戮小队的领袖。
接着,他就会带着沉水碧,前往阵线之中,接受当地指挥的调配,继续自己的战斗。
离开了广寒所在,李启告别这位声名显赫的月母。
他加快了脚步。
因为,三百多年的禁足之后,他终于可以再度看到沉水碧了。
一路紧赶慢赶,从各个宫阙之中跃过。
过了约莫两刻钟,在一片巨树树叶飘落,坠入天河之中——
就在天河的河边,李启终于得以喘了口气。
因为,他看见,在天河河边,一对母女,正在河边。
母亲坐在河畔梳妆,女儿正在天河之中戏水练习,掐着法诀,掀起一座座瀑布。
他一时之间站在原地,竟一时不敢继续往前。
凝情无语乍一愁,人立原地马蹄收。
广寒仙曲彻宫楼,曾有银汉渡两头。
只是,李启站定了,仔细看着这一幕,却见不远处,兔子好像感觉到了什么,起身,朝着李启的方向看来。
目光交错,李启心中的紧张霎时间如雪消融。
定住的脚步也随之迈起。
一身风轻两足快,似有浮云在脚尖。
一家人团聚在广寒团聚,这让李启都感觉有些奇异了。
毕竟,明月本就有相思之意……等等,一念及此,李启好像突然明白了,自己这只酵子,所酿的‘酒’,究竟是何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