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今天的最高气温是95度,空气潮湿得令人喘不过气。
她喜欢下雨,但却不是因为下雨能够凉快一些。
下雨天的时候,大城市里的行人往往会行色匆匆,没有时间也没有注意力去关注身边发生的事。如何使用灵巧的手指拿走一些对于城市里那些穿着光鲜亮丽的人们无关紧要的东西对她来说不是特别困难,这座贫民窟里的孩子几乎都会这么一两手,而她的母亲还一直以为她是个乖孩子。这并不奇怪,这个家有十个孩子而她排在第七个,母亲无法靠死去父亲的退休金养活他们,每天劳累之后她能从母亲那里获得的关注也不多。
她对这种缺乏关注并不在意,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不要被警察抓住。
如果她在黑帮管理的土地上偷窃,那么她说不定还能加入那个帮派,只要给某个小头目分成就行;如果被警察抓住,那么他们会从她的骨头里榨出油,用少年感化院与警棍作为威胁,将母亲与兄弟姐妹赚取的微薄金钱抢走。即便如此她也不一定能够活着回来,身边的例子已经够多了,如果被警察抓住,那么她唯一的武器就只有一把用水管砸平、焊接起来然后磨尖的匕首,她必须依靠那把匕首逃离困境。
远处响起了零星的枪声。
夜晚的圣保罗贫民窟并不安静,即便大多数人陷入沉睡,但犯罪永远不会停止。或是因为金钱,或是因为权力,亦或者单纯的嗜血,圣保罗贫民窟都沉积着这座城市最糟糕的一面。泰娜·佩雷拉瞪大眼睛,听着零星的枪声响起,然后她发现那枪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
“caveira!”她听见有人用激烈的声音喊着这个名字,“caveira!”
这个称呼令她感到恐惧,因为掌控附近这片层层叠叠的贫民住宅的,是一伙以颅骨为标志的黑帮。更令她感到恐惧的,是越来越近的枪声,仅是使用木板搭建的墙体根本无法阻挡滚烫潮湿的空气与子弹。被吵醒的还有躺在她身旁的弟弟。她感觉这个没有玻璃窗的狭小房间里,汗臭味立刻变得浓烈了起来。
她有种直觉,想要睁开眼睛。
曾经施暴者的身影在眼前闪烁,塔季扬娜强忍着砸烂一切的冲动,抬手一枪击碎了香薰铜炉。一名身着黑袍的秘法师凭空出现,盘腿坐在香薰炉面前那张曾经被塔季扬娜踩踏过的地毯上,他似乎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发现。紧接着链锯剑切开空气砸了下来,散发着高温的单分子锯齿死死咬住由火花构成的几何护盾,发切割钢铁一般的火花和噪音。另一名战斗姐妹连续开枪射击,但高速飞行的质爆弹却仿佛陷入了看不见的、阻力极大的弹道凝胶,飞行速度肉眼可见地变慢最后停滞,弹体上蔓延着细微的闪电。
“以皇帝之名,放弃污秽的巫术!接受审判!”
链锯剑从caveira头顶刺出,将那头烟雾野兽一分为二,她看到烟雾躯体向内塌陷,最后化为一团不定型的香料烟雾。战斗姐妹的音频格栅发出怒吼,震得caveira耳朵嗡嗡作响,也让她从过去的生活中彻底清醒过来。她敢发誓自己在那头巫术怪物死亡前听到了自己不能理解的声音,那声音让她耳朵发痒,恨不得把手指伸进去挠挠。
紧接着她看到了帮助自己的人。
那是一名战斗姐妹,她朝着caveira点点头,指着后者腰间的急救医疗包,然后就头也不回的朝着前往与塔季扬娜缠斗的秘法师冲了过去,那股帅气的劲头让人着迷。caveira后来认为,或许这就是自己想要穿上动力装甲的原因之一,而不仅仅是因为动力装甲强大的防弹防爆性能。
caveira被队友毫不留情地从交火的战场拽出。
随行军医往伤口上喷洒消毒剂与合成皮肤的刺痛,让caveira重新将注意力拉回战场上,在常规的清创流程之外,军医还往她的伤口旁注射了一阵解毒剂,这是此次行动之前禁卫军从仓库中调拨给第一机密团的特殊医疗物资。“伤口撕裂了你的一条肌腱。别担心,我们的医疗技术可以轻易治愈这种创伤。不过你并不适合参与接下来的战斗。”军医话音刚落就收到了抗议,然而军医认为她只是担心这次受伤带来的影响,于是他赶忙说道,“接下来的烈度将会提升许多,我们也只能参与二线战斗,所以你没有错过什么东西。”
“我的手臂还能抬起来。”caveira不服气地辩驳,然而很快就被订皮机的卡哒声打断,“好吧,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