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红色全身镜如同向日葵一般转动,将红色的光芒笼罩在皇帝与禁卫军身上。然而深红色全身镜并没有像莫度所想的那样停止转动,将光柱汇聚在皇帝与禁卫军身上,而是继续转动,眨眼间笼罩了所有苦行僧。面对这个场面,莫度也有些吃惊,他看到庭院中的苦行僧瞬间消失、不见去向,而空间转移的痕迹几乎无法察觉。
可以判断这是一次短距定点传送。
“他们没有被转移到土星,而是加德满都的广场,这与你最初设定的目标不一样,对吗?”皇帝走上前,将一张旺达·马克西莫夫曾经在梦境中见过的照片扔在地上。他走进龙牙剑的攻击范围,用发光的双眼紧盯着莫度。“我不介意向你解释一切,莫度。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你只会将自己无法理解的知识认作是触犯禁忌的技术,有可能你也无法理解这些被转移到庭院里的全身镜是谁制造的。
皇帝挥了挥手,那些因为旺达·马克西莫夫的巫术受到影响的秘法师也消失不见,莫度甚至没能来得及阻止。他原本还想向皇帝质问那些秘法师的去向,但想到那些苦行僧,他也把最后的质问吞了进去。
“1995年的那个夜晚,他们曾在那里举行过一场庆典,庆祝我获得物质界的肉身。我预见了这一幕,所以在很多年以前,我就购买了当时一位游客拍摄的照片,从而让那些苦行僧、那个庭院还有旺达之间再次产生联系。那是一个复合奥术,旺达的魔法不仅令你将六个不同的符文所蕴含的意义调换,还从集体潜意识中标记了那些苦行僧。”
莫度喘着粗气,将剑刃对准皇帝,脑内大动脉怦怦直跳挤压着脑组织和神经,心跳在耳中敲起战鼓,颅骨内部刺痛的感觉几乎令他倒下。
“这一切你都无从察觉,因为你拒绝让其他人检查你的术式,也拒绝让别人检查过你执行过的任务。你告诉过我,不要让受术者察觉自己被操纵,我也将这句话告诉了旺达。”皇帝拨开莫度的龙牙剑剑刃。他看到了莫度因为羞辱变得通红的脸颊,也注意到了后者越来越重的呼吸声。其他簇拥在莫度身边的秘法师将目光在皇帝与莫度之间来回扫视——他们并不知道该听从谁的命令,毕竟至尊法师已经将卡玛泰姬大部分权柄交予了皇帝,如今皇帝才是卡玛泰姬的掌权者,几乎所有资源都在皇帝的掌控之下——在不少人、尤其是出身秘法师家族的秘法师来说,这就是一场内部政变,他们只需要站在胜利者一方就够了。秘法师家族从来都没有选择权,这是他们换取特权的代价。
“你总认识自己是对的你从不愿意承认其他人的能力远远超过你,你也不愿意承认自己遭受到了愚弄。你见证的未来局限于以太之海向你展示的命运碎片,即便你知晓所谓的预言只不过是谎言之一,可你却从不承认自己遭受了愚弄,不愿意独立思考,一厢情愿地相信自己见到的预言。莫度,这并不是忠诚,这是愚昧、自负和顽固。你甚至连忠诚都谈不上,你只不过是需要一个永远相信的信条,一个永远伟大、永远可以的目标。你是个狂信徒,莫度,你甚至不配相信尊者的信条。”
“你呢?你要怎么证明自己是对的?”
“我不敢保证,莫度。我只知道我我因一个特定的使命诞生,我看得比任何人都要远。我知道我是对的,莫度,即便我的行为存在争议,即便我的理想会让我失去一切,我仍然知道我是对的。”
作为一名被伦敦圣殿发掘、出身于上流社会并且天赋异禀的秘法师,莫度从未受到过此等侮辱。他忘记了自己所见证的预言,忘记了那把可能刺穿自己胸膛的金色剑身,挥舞着龙牙剑冲向皇帝。然而没等龙牙剑的剑刃触碰到皇帝,另一种坚硬的金属就从侧面刺出来,拍在他的龙牙剑侧面。没等莫度反应过来,禁卫军阿蒙就冲到他面前,双方之间的距离甚至不能让一个成年人伸展手臂。
禁卫军用包裹在装甲里的手掌紧紧捏住他的喉咙,直到此刻莫度才意识到禁卫军那半神般的身材有多么高大,他甚至没能来得及念出咒语,禁卫军就以一记重拳结束了战斗。阿蒙已经控制力量,否则一位成年男性的颅骨硬度根本无法抵抗愤怒的禁卫军的攻击。
皇帝大步从那些幸存的秘法师中间穿过,阿蒙将收缴的龙牙剑插在腰间剑鞘,跟着皇帝从人群中走了过去。当旺达·马克西莫夫终于赶到的时候,她只看到被人群簇拥、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莫度,能够见证她成绩的秘法师和苦行僧全都消失不见,那些秘法师全都用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紧盯着她。
正当她手足无措、正打算闭着眼睛发动攻击的时候,人群自动为她让开了一条道路。她就这么慌慌张张、小心翼翼地从人群中穿过,手指与脖子紧张得几乎痉挛,等到她走上阶梯的时候,还不时回头看着后面,生怕有人忍不住攻击她,因为她害怕有人发现自己给莫度的意识中植入了一个想法。植入想法比窃取信息要难得多,即便经过多次训练——从让去往街头冰淇淋购买甜品的顾客改变选购的物品,到让地球另一端的某一位官员出现笔误和口误,旺达·马克西莫夫的训练并不是每次都能成功,她所经历的训练比《盗梦空间》演绎的还要困难得多,更何况她在面对一位奥术大师,常规心理学手段根本行不通——出乎意料的是,没有人打算攻击她。这是她从那些秘法师的心灵里读取到的想法,这让她有些惊讶,毕竟他们已经对卡玛泰姬发起正面进攻,可以被认作是入侵者。
她也有些好奇,为什么此次入侵行动中卡玛泰姬的表现如此孱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