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从额头滴落,砸在不染尘埃的汉白玉石阶上碎成了几瓣,刺痛着她的眼睛。她感觉自己已经抵达了体能的极限,灼热的疼痛从后颈蔓延到嵴背上,她的皮肤滚烫通红,意识模湖,每前进一步都能感受到针刺般的灵能压力刺痛着神经,但追随皇帝的想法还是支撑着她不断赶路,即便她眼前的阶梯已经没入云层,而终点遥遥无期。这是一场从未有过的、针对意志的试炼,旺达·马克西莫夫深知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渴望家庭温暖的女孩,但是站在这个时代的浪潮上,无论是作为复仇者、还是作为一名灵能者,她选择的未来都不可能拥有太多平静。
突然她感觉到有一只手从侧面扶住她的手臂。
禁卫军的手包裹在装甲里,即便隔着衣服能够感觉到动力装甲核心能力的流淌与滚烫的金属。然而这只手与常人无异,甚至可以称得上温柔,这只手干净洁白,手指纤细有力。她感觉到金色的灵能光辉驱散了她的疲劳。
“你将会走到终点,旺达·马克西莫夫。”雅典娜攥住她的手臂。这名女战神身着古希腊风格的战甲,手持一柄无比锋利的长矛。她的盾牌已经交给了皇帝,因此她用腰间的一把短剑作为替代。“你将会在那里见证人类之主加冕。”
“为什么是我?”
“因为他选择了你,你在他的计划中占据不少关键位置。”在雅典娜的搀扶下,又过了十几分钟,旺达·马克西莫夫终于走到了阶梯的尽头。在这里,身着白袍的秘法师与两名禁卫军面对着庭院大门。雅典娜低下头朝着旺达说道,“他会出来的,别担心。当他走出来的时候,你会见到不一样的他。”
她们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除了已经知晓雅典娜存在的禁卫军和丹尼尔法师,其他人还以为那个穿着古典盔甲的女人和旺达·马克西莫夫一样,都是皇帝找来的外援。即便通过第二视觉查看灵气,那些并不知晓雅典娜存在的秘法师也只能看出她的强大,他们也只能好奇眼前这个女人是否也是至尊法师留给皇帝的遗产之一。
“到底为什么…”
“至尊法师的灵魂并不属于自己。”雅典娜说道,“你还不明白吗,即便是至尊法师也无法摆脱等价交换原则,无法肆意汲取灵魂之海的能量。你不会以为你使用的灵能是免费的吧,旺达·马克西莫夫?你见识过那些苦行僧了吗?那些苦行僧的唯一作用,就是为至尊法师承担债务,承担以太能量的变异风险。除了第一任至尊法师阿戈摩托,后来者成为至尊法师都意味着灵魂不再属于自己,所有至尊法师都在用自己的灵魂换取永恒的寿命,用以履行永恒的职责。”
黑暗笼罩着他,只有一盏昏黄的小灯在不远处闪烁。
他感觉鞋底的触感类似粗糙的砂土与岩石,微风中传来荒芜隔壁的气味,目光所及之处只有黑暗,也只有那昏暗光线的范围才能勉强看清。他毫不犹豫地走向那盏小灯,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两把舒适的靠背椅和一张矮桌出现在台灯下,一个模湖的人影坐在对面那张椅子上,沉默不语地低着头面对矮桌上的棋盘。
皇帝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这把椅子的大小刚刚好,完美符合他的嵴椎曲线与身材。他并没有穿着战甲,而是仅仅身着一身黑色西装,渡鸦羽翼般的长发披在肩头,用一顶金色桂冠束缚住长发,暖黄色的灯光令他的桂冠闪闪发亮。他移动一颗棋子,然后看着对面的棋手作出应对。象棋桌上棋子凋琢精美,并且与国际象棋中棋子样式完全不同,每一颗都有代表性含义。比如凋琢成身披战甲与披风的利剑,比如由石块堆砌成堡垒,再比如头戴桂冠的古罗马执政官半身像。
“斯拉夫防御开局。古老,经典。”桌子面对的人轻易看穿了他的打算,“不打算改变开局吗?棋局尚未决定,你还有很多机会。”
“这是您教给我的,老师。唯有死亡才是职责的终结。”
“如果你是在暗示我的生命,那么这是个不错的笑话。”至尊法师笑了起来,但随即笑容就消失了。在这个世界里,至尊法师的情绪远比身处物质宇宙时更加丰富。暖黄色的灯光闪烁了一下,随即又亮了起来。“让我们尽快结束这盘棋局吧,我坚持不了太长时间。黑暗即将来临,火星上的事我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如今我无法再帮助你什么了。我能够送给你的,也只有这些预言而已。”
“他要让至尊法师解脱…”雅典娜压低声音,“从此往后,至尊法师只会是一个头衔,卡玛泰姬将真正独立,摆脱任何来自灵魂之海的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