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夫子。”一个十三四岁的白面少年道:“我想弃文从武,你教我修行吧。我想斩尽妖僧,为父母和乡亲们报仇。”
“仇自然要报,可却不急一时。”田胜国一手搭在那少年瘦弱的肩头道:“咱先吃饱了再说。天官已至,便是那一众妖僧的终极末日。咱得把这好信儿尽快传出去,维州是咱的维州,谁也不走。等着天官杀尽妖僧,咱的好日子才开头。胡流儿,带人捡些柴草来,准备开饭。”
“好咧。”胡流儿高声应道。
哒哒哒…
马蹄声声越来越响,眼见着那长长的马队越来越近。
可奇怪的是,竟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陡一声呼啸,千百道流光化作只只鹤影、蝶光直往西天掠去。
“神迹啊!”
众人惊愕半响,这才醒过神儿来由衷赞道。
涌到近前一看,斩了头颅的鸡鸭鹅狗,装在海水里的鲜活鱼虾,冻在冰块里的扇贝…
满满当当的足足装了两三百车。
另外,还有数百匹矫健大马。
维州地处西北内陆,这些灾民哪有见过这等海物吃食?
一时间众灾民欢呼雀跃,欢喜不已。
在田胜国的安排下,众人牵马卸货,生火做饭,一时间笑声不断。
好久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笑着笑着,众人又哭的稀里哗啦。
一个个的纷纷想起了亡死的亲人以及这些天来过的猪狗不如的苦日子,破口大骂秃驴、妖僧的声音此起彼伏。
以前只敢偷偷的憋在心里骂,从未像现在这么痛快过。
紧接着,句句盛赞天官之词,又响不绝耳,荡荡然直破云霄。
半空中悬着一只绿颈白尾的小鸟,远远的朝众人望了一眼,振起翅膀微微一晃,瞬间之间无影无踪…
赤阳如火,光照八方。
漫漫黄沙中巍然矗立着一座百丈高塔。
那塔全由一块块巨大无比的晶亮白石堆砌而成,由下至上,共有九层。
第九层刚刚铸好一半,密密麻麻的人影齐声喊着号子,奋力拖拽着一根根手臂粗细的长绳。
长绳的另一端牢牢的绑着一块长约十丈,重达万斤的方形大石。
哗啦…
哗啦啦…
稍远处,一千多個脚上栓着铁链的灾民正拼力往前倾着身子,异常吃力的拉着根黑红斑驳的铁索,步步为艰。
“嘿。嘿。嘿嘿嘿。”
随着沉重的号子声,那铁索被寸寸拉出。
嘎吱吱…
高塔上方的巨型齿轮缓缓移动着,悬在半空的巨石也随之步步升高。
“快点,再他娘的快点。”
啪啪啪。
一百多个身穿灰布僧衣的和尚连喝带骂着,不停抽动着手中长鞭。
一下又一下落在众人脊背上。
那一条条瘦骨嶙峋的脊背,早被炽热阳光晒的伤痕累累,又落着一道道纵横交错的鞭痕。
血痂未脱,又添新伤。
又是狠狠一鞭落下。
噗通。
一道人影轰然栽倒。
“他娘的,又死一个。”离他最近的和尚厉声喝骂着,唰的一声从腰里拔出长刀。
咔嚓咔嚓接连两声,直接砍断了那人脚腕,一把拽出血淋淋的尸体扔到旁侧沙丘上。淬声骂道:“呸,真他娘的废物。”
“看什么看?快点。”
旁边的和尚怒气冲冲的接连又是数鞭落下。
沾在铁索上的血迹刚一落下就被晒干,又被风沙一吹,立时化作一块毫不起眼的黑红印记。
整条铁索长约三千丈,竟是寸寸黑红。不知血染有几重。
两侧沙丘高悬若幽谷,竟是累累白骨。不知沙下有几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