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此时,街上突有人飞马而过。
是三四个人马,穿着的乃是邮政司特有的短装,三四人飞马,背上各自背着硕大的包裹,呼啸而过。
转瞬之间,便越过了夏原吉朝着街的尽头去了。
夏原吉下意识地侧目,却见其中一人……竟有些眼熟。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用力地揉搓了一下眼睛,等再次张眼时,那一队人马,却已绝尘而去。
夏原吉楞在原地,纹丝不动,眼睛挣得老大。
管事的看夏原吉这个样子,还以为他身子不好了,忙忧心地道:“老爷,老爷……怎么了?”
夏原吉则是愣愣地道:“方才,你可看清楚那几人的面容了嘛?”
管事愕然了一下,才道:“啊……小人……没细看,老爷,怎么……”
夏原吉抖了一下嘴唇,才道:“方才……有一人,像瑄儿……”
管事的惊讶道:“啊……”
管家的反应,倒是一下子将夏原吉拉了回神,他随即细细一想,便不由得苦笑道:“可能是看错了吧,哎……这些时日,总是恍恍惚惚的,总觉得……好像瑄儿回来了……”
他摇头,继续苦笑。
管事的安慰道:“老爷,少爷一定能转危为安的,他吉人自有天相。”
夏原吉只抿着唇,眼睛里的精神气也似是一下子的消散了许多,再不吭声。
…………
“报,报……”
张三急匆匆地闯进了张安世的书斋,边大呼道:“福建布政使司……福建布政使司……来人了。”
张安世正坐在桌案跟前看着书,听到张三人未到声先到的话,倒是依旧脸色平静,只道:“是哪一个府的?”
福建布政使司很大,实际上,这些时日,也陆续有福建的驿卒来京,只不过带来的消息都不确切。
这些日子,这些杂七杂八的消失听多了,张安世也就淡定了。
张三已经到了张安世的跟前,脸上有几分激动,直接道:“是福州府,福州府的驿卒,说有确切的消息。”
张安世一听,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整个人骤然之间抖擞精神。
福州和泉州乃是叛乱的重灾区,若是这里来了人,那么消息就真的确切了。
没一会,张三便引了几个人进来。
张安世细细地打量着这几人,为首一人上前道:“卑下福州邮政局平谭驿三等吏夏瑄,见过殿下。”
“夏瑄……”张安世挑了挑眉,这个名字听着有些耳熟。
不过耳熟的人多了,张安世此时自是没心情细思这个,劈头盖脸便问:“如今福州的情形如何?”
夏瑄很干脆地道:“叛贼已剿除干净了。”
听到这话,张安世眼眸微微一张,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整个人也在一时间里鲜活了几分。
不过,他依旧还有许多的疑问,于是紧紧地盯着夏瑄道:“确切吗?”
“卑下有幸,参与了剿贼,是了,这里还有相关的奏报,请殿下过目。”
说着,夏瑄将一份奏报奉上。
张安世迅速地看了一眼,随即身躯一震,道:“大宋皇帝……”
夏瑄便道:“这些贼子,丧心病狂,居然自立为伪帝,又封王侯数十上百人,且还设内监,册封了太子……”
张安世气道:“入他娘的,不要命也就罢了,为何自封大宋皇帝,本王和他有仇?”
“这……”夏瑄有些紧张,却又有一丝丝的兴奋,想了想道:“可能是……他们也敬仰殿下吧。”
张安世骤然之间,目光狠狠地瞪了夏瑄一眼。
夏瑄立即意识到,自己这马屁是拍在了马腿上了,连忙抿进了嘴唇。
张安世咬牙道:“拿住了数千人,其余的……统统都降了,降者四万余?”
“是。”夏瑄道:“许多是无知百姓,被其裹挟,因而……一旦见真章的时候,或是冲散,或是举降,倒是负隅顽抗者,便是这两千余人……”
张安世颔首:“你们招募了十数万人……”
“人是多了一些,都是各州府那边招募的……”
张安世点头:“这奏报里头说,你的功劳还不小,没想到,真是后生可畏啊。”
“卑下哪里有什么功劳,都是长吏们教的好,除此之外……还有殿下……”
张安世大手一挥:“少说这些,待会儿,本王还有许多话问你,不过现在不是在这说的时候,本王教人备车,你与我同车,待会儿,路上再慢慢说。”
“备车…”
“入宫去。”张安世道:“既有确切的消息,那么该立即奏报,对了,那些书信,都带在身上吗?”
夏瑄道:“都背在身上呢……”
张安世看了一眼他们背着的大包袱,心里已是了然,中气十足地道:“一并带着。”
沿途上,张安世少不得又询问了许多的细节。
其实这些细节,与张安世此前所料想的差不多。
新政对于寻常百姓而言,是极有诱惑的。
可是单纯的诱惑,其实意义也不大。
根本问题就在于,需要有无数夏瑄这样的人,深入到村里中去,除此之外,要将邸报送至各村各里。
首先要做到的,就是有一群人,渴望知识,渐渐掌握一定的学问,其实认字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即便条件不足,可只要有印刷物,真有人痛下决心,再偶尔找人请教,一些基础的扫盲却是可以做的。
而偏偏,这些不甘心,且肯付出极大决心去认字的人,往往都不是寻常之辈,一个人有此毅力和决心,且脑子还好使,那么必然,本就是各村各里的‘能人’。
他们既是推行新政的骨干,也必然是邸报内容的传播者,且极有建功立业的意愿,所以,只需张安世的诏令一到,他们必定要鼓动自己的亲朋故旧们追随驿站。
当然,判断是一回事,可真正能做到,却又是另一回事。
这其中,也可见邮政司上下,确实是尽心尽力了。如若不然,是断然不可能能有今日成效的。
张安世只细细地听夏瑄的陈述,一面心里五味杂陈。
很快,朱棣听闻了消息,火速召张安世与夏瑄人等觐见。
在文楼里,朱棣端坐,几个伴驾的大臣,在旁侧立。
张安世行礼:“臣……”
朱棣显然也有点焦急了,道:“朕的讨逆大将军,可算来了。”
一听这话,张安世心里苦笑,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想来陛下心里也憋得很辛苦,自从他主动请缨之后,却一直按兵不动,陛下催促不是,不催促又不是,今日总算是他张安世撞上了枪口了。
这讨逆大将军五个字,颇有几分幽怨呢。
于是张安世道:“陛下,臣此来,就是来奏报战果的。”
“战果?”朱棣打量着张安世,皱眉起来:“什么战果?”
“自然是讨逆的事。”张安世道:“陛下,福建布政使司大捷,尽歼贼子,这些乱臣贼子,胆大包天,聚众数万,裹挟百姓,甚至……甚至还自封为皇帝,大封公侯,幸好皇天保佑,陛下圣明,讨贼檄文一至福建布政使司,各处忠勇之士纷纷揭竿而起,奉天讨逆,不出数日,逆贼便土崩瓦解,全军覆没。”
“这都是陛下……平日里实行仁政,爱民如子的结果啊…………”
朱棣:“……”
……………
昨天实在抱歉,主要是昨天实在忙,老虎也实在太累了,但的确老虎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