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克的内战似乎与亚琛城毫无关系,任凭贵族们如何厮杀,城内民众的生活却依旧如故。
这座坐落于密林中的神圣城市依旧享受着她的安宁祥和,她因查理曼而伟大,而查理曼也最终葬在这里。
曾经的罗马浴场得到重大改造,在其基础上,一座恢弘的宫殿拔地而起。
此乃亚琛王宫,是查理曼本人最喜爱的居所。在晚年患有严重痛风疾患的他酷爱泡澡,似乎只有亚琛的温泉能缓解自己的苦楚。
属于他的时代结束了,他的后裔继承这座温泉宫殿。
他希望用一套贵族制度以规范所有的贵族,以求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贵族厮杀永远终结。也许分封大贵族是弥合矛盾的最佳手段,只要将儿子们分到各地,即可享有永恒的和平?也许真的如此。
这位伟大的皇帝死了,他厚重的棺椁就安置在宫殿旁的亚琛大教堂内,就安置在其中的帕拉丁大厅内!
当年,罗马教宗就在这里为他祝圣,终成“罗马皇帝”的辉煌。而今,他就静躺在这里得享永恒的荣耀。
然而,这座欧洲皇帝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儿子辈虽没有掀起内战狂潮,最恐怖的内战却发生在自己孙子身上。
他也更想不到,曾经被自己亲率的铁蹄踏平的萨克森人会反叛,被自己以武力逼着投降的丹麦人,居然能在自己死后不足三十年,就敢于冲击自己缔造的“新罗马”亚琛!
这一届亚 琛主教海茵巴赫,作为洛泰尔的宫廷近臣,他的最大工作正是为查理曼守灵。
洛泰尔拥有着祖父大帝宫殿的所有权,更有义务守护自己祖父的陵墓。
不过,亚琛并非一座综合性的大城市,空有“新罗马”之名却根本没有罗马城的市井气。
她是一座信仰之城,教士们在这座城过着平静的生活,城内外的居民也几乎都是为了教士做服务。
厚重的罗马式城墙被进一步加固,城内的五百名宫廷侍卫是雷打不动的城市守卫者。
这些士兵的任务是守卫宫殿与大教堂,他们衣着华丽装备精良,全体战士只效忠于国王本人。
虽是属于常备军,这些战士不会参与任何的野战,他们甚至只有少量的马匹,平日皆以步兵的姿态出现。
对于真正的常备军旗队,没有人觉得这些“禁卫军”是真正的战士,他们更像是一种仪仗。就连洛泰尔本人也不认为这种军队具有强大战斗力,他们只要在各种活动中彰显王室的华丽与光荣就是完美履行了自己的职责。
除却这些仪仗工作外,他们的第二职责正是维持亚琛城市治安。
此乃新罗马,能住在城里是或是富贵人物,或是大量能工巧匠,作奸犯科之徒仅是理论存在。
这支禁卫军每一天照例穿上华丽的服装,在城市的街巷里游走巡逻,每逢节日,无论国王是否在城里,他们都按照大主教的安排参与一系列的节日 活动。
城内的时间仿佛停滞了,每一天的生活比之前一天都是一模一样,就好似在帕拉丁大殿里安息的查理曼,亚琛得到了永恒。
然而,几辆马车沿着亚琛大道急吼吼地冲向城市。
守卫大门的禁卫军士兵就职以来还没见过如此冲撞城门的家伙。
他们紧忙将吊桥稍稍升起,逼得不想掉入灌水环城壕沟的马车悬崖勒马。
御夫动作太狠,被鞭子狠抽的马匹一个急刹,勒紧的降生直接勒得马匹晕阙。
本就负伤的亮铅村矿场总管直接被掀了出去。
他咬着牙忍耐剧痛爬起来,此刻,那些警惕的城门卫兵已经在不怀好意的叫骂。
只听那总管忍痛哀嚎:“有敌人攻击!快放我们进城,我要见你们的队长!”
可是,尊贵的禁卫军队长岂是一群有意闯城的人可见的?
不过城门的事件很快传到了队长耳朵里。
想着好端端的圣城平日里一片太平,突然有坐马车的披甲士兵闯城,事出反常必有大事。
带上一众士兵,禁卫军队长塞巴斯特亲自出现在闹出乱子的城市南大门,这座门也是亚琛大道的终点。
一番简单的盘问,在确认了对方身份后,带着狐疑的态度塞巴斯特下令降下大门。
有一群奇怪的军队袭击了亮铅村镇的矿场?那些士兵大规模披着白袍,袍子上有着明显的蓝色纹路?那些士兵见人就杀,广泛使用巨大的圆盾,又极其善于射箭?
论及箭矢 ,身负箭伤的矿场总管上缴了刺伤自己的箭。
毕竟塞巴斯特这种仪仗队式的旗队长的本质也是战士,很多人觉得自己的兄弟们是花拳绣腿,他因傲气可不这么认为。
他观察这支箭,箭簇好似铁针却坚硬无比,褐色的箭羽感觉上好似是家禽的。法兰克军队的铁箭簇都是宽刃有倒刺的,针状箭并无装备。
究竟是什么军队袭击了亮铅村镇?莫非是弗兰德斯人?
可那些军队有着大量的圆盾,弗兰德斯人可不是这样子。
所谓时间差的存在,就当罗斯大军距离亚琛城仅有约莫十五公里之际,那些从马斯特里赫特和列日逃亡的普通民众,他们以为过了河进入森林区就安全了,林中的大大小小法兰克村庄能给予这些难民一定的生活照顾,而当他们一旦开始安顿下来,急切的逃亡也就戛然而止,他们变得极为磨蹭,使得本该给亚琛方面报告的灾祸已不可能快于罗斯人的速度。
也是此时,有意力挽狂澜的列日主教还在狂奔的路途中。他完全不认为那些诺曼人会有极快速度,再说,就以自己对诺曼海盗的认知,那群家伙根本没胆子袭击亚琛,只怕这群海盗还盘踞在马斯河消化战果。
亚琛城就如一只躺倒的肥羊,柔软的腹部直面屠夫的刀子。
另一方面,进军的蓝狐本觉得自己浪费了太多的时间,继续沿着大路进攻亚琛必遇到很多阻碍。
情报中的 亮铅村镇轻松被踏平,联军劫掠了一定的好东西,而最重要的是,大军正确发现了geul河。
就如情报所言,根据观察这条河的流向,蓝狐相信它的确会注入马斯河。且看此河的宽度与深度,理论上大军可以利用此河的航运,但问题是它太窄了,至多能供一条长船航行。
geul轻易为罗斯联军提供了充分的淡水补给,战士们补充饮水,又利用唾手可得的资源又连夜吃了一顿热饭。那些为矿场奴隶提供伙食的炊具被罗斯军就地利用,本地的小粮库又被洗劫,可以说联军为了第二天的最终一战储备了充足的体力。
以及一辆至关重要的攻城冲车。
被解救的老丹麦人埃里克并没有什么霸气的绰号,因为完全没时间打理,以至于他的白胡须长度足够夸张。
脚镣手铐被解除,老头子换上了一双皮靴,又换上缴获的衣服。他身体状况还算不错,这下以绳子捆扎自己的胡须,再顶上一副铁皮盔。一副备用的圆盾被赐予他,再拿上一把北欧钩斧,仿佛三十年的那位丹麦海盗原地复活了。
这一刻,“白胡子”埃里克得到了新生,他向腿疾的“无骨者”伊瓦尔效忠,即便这小子才年仅十二岁。
越是有用的人物就越要给予礼遇,蓝狐根本无所谓这个埃里克的身份,此人提供了一些战前谁都想不到的情报,他的价值不亚于一磅黄金!
因为,蓝 狐从没听说过亚琛还有着环形的护城壕沟,且壕沟因为是从天然河流引来的水,乃至要接收城内的温泉废水,以至于壕沟里的水完全是活水,部分水最终就要注入geul河内。就是因为这个埃里克以奴隶的身份去过亚琛,发觉到此城的特点。
这就给罗斯军的工程带来重大阻碍,不过攻击带壕沟的城市军队并非没做过。
有过成功的经验,蓝狐就知道破局的方法。
“如果我硬攻,阿勒布堡垒的惨烈作战是否会重演?如果到时候扭力弹弓的弹丸直接打坏铁链,吊桥不就落了下来。且慢,万一那些锁链很厚,铸铁弹估计打不穿,要么我就所伐一些松树,就在壕沟上直接搭建一座桥,让战士跑过去用大斧砸坏吊桥就够了。”
一番思考后,蓝狐还是觉得搭桥的方案更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