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现在的局面,留里克确实管不到过于遥远的南方世界,他只能委托堂兄权力代行管理。至于没有给堂兄封爵,实在也是为自己未来的直接统治留一个后门。
现在,时间已经是儒略历的一月份,全年最冷的时期就是现在!
斯摩棱斯克地区身在东欧内陆,当前并没有风雪袭击,夜晚温度降到零下十度。空气如刀子,一阵小风袭来就足以令户外逗留的人难受,唯有以厚实皮衣裹住身子才能人手。
罗斯人又不是超人,彼时参与冬季狩猎的人们固然会前往更加极寒的北极圈,由于穿着的尽是驯鹿皮衣,感觉反倒很微妙。
却说拉运雪橇的庞大鹿群,从诺夫哥罗德地区千里迢迢走到这里,对于它们不过是一场再成长不过的冬季迁徙罢了。
尤其对于驯鹿,冬季迁徙正是它们在自然状态下再正常不过的事,反倒在人类驯养下这一天性被淡化。不变的依旧是它们生长出的厚实毛皮,且说这一身毛皮纵使户外达到了零下五十度,驯鹿自己的感觉竟可能是燥热。
它们盘着身子跪趴在雪地,每一头驯鹿都保持着一定距离,并非领地意识,实在因为鹿与鹿贴着身子睡觉未免过于燥热了。倘若是纯粹野生鹿群,它们为了安全起见睡觉时会扎堆,这批鹿群完全适应被人类驯养,泰然自若的它们直接将偌大的 祭坛处空地当做睡觉场所。
罗斯联军重点要照顾的实在是那些长着厚实冬季鬃毛的突厥马,所有骑手必须照顾好自己的坐骑,只因它们还将在未来经历一场属于自己的、跨时代的奇幻冒险。
蒙古骑兵从没有抵达过西欧,至多有拔都汗的偏师误打误撞进入到神罗势力范围的边缘村庄。
但蒙古骑兵坐骑的马匹,其祖先品种跑得更远。
阿瓦尔人的骑兵已经抵达了法兰克的东方边境,并进入图林根地区,彼时还是查理曼在为时期,法兰克王国兵强马壮东征西讨,伟大的王不允许有敌人挑战、破坏自己的霸权。
骑乘着罗马马的法兰克军队在图林根击败了骑着突厥马的阿瓦尔人,迫使后者在805年称臣纳贡。
那已经是近乎四十年前的事情了。
四十年的时间改变了太多事!
查理曼治下的法兰克辉煌一时,然其人亡政息,尤他缔造的强大军队正以隼鹰俯冲般的速度滑坡。
彼时战败承认的阿瓦尔人也没有恢复他们曾经的强盛,各路草原竞争者、尤其是远道而来的匈牙利人,已经将其势力蚕食了个七七八八。
再过去的二十年里,遥远北方正酝酿的一种趋势,各路说着诺斯语的人们希望出现一位信仰奥丁的雄主,希望这个男人领着北方人摆脱法兰克的控制、在北方达成一种统一,至少也要消弭纷争。
丹麦首领哈夫根这么做了,此人是大大小 小丹麦领主驱逐了他们的“法兰克代理人”后推举的王者,但这一时代不属于哈夫根。
罗斯横空出世,一个全新的北方王国崛起了——一切又仿佛墨洛温王朝时期的法兰克从微小变得巨大。
现在,留里克决定亲率一支大军直达萨克森公国的汉堡,再从此地继续进军,以罗斯王的名义正式介入法兰克内战。
哪怕当前的时代已经与过去的历史进程有很大偏移,留里克依旧看中843年这一时间节点。
他始终觉得这一点一定是法兰克内战的最关键节点。
“如果两个王子大打出手后分出胜负并私自签署了条约弄得内战终止,我还能攫取巨大利益么?如果迟到了,我已经在筹备的远征计划岂不是一场闹剧,引得全国民众抓紧时间储备的军资,巨大的资金投入岂不是打水漂?!”
一想到这些,强烈的急迫感就令留里克觉得必须抓紧时间。
但在进军之前,斯摩棱斯克战争之后的一些事宜仍需安排。
好在,战略安排早已施行,现在需要的正是留里克做出认证。
就在儒略历的843年一月七日,留里克故意选定这一日子,远征军开始特殊的返程。
此乃俄历的圣诞节,但在当前并不为人看中,它只是一月份再平常的一天罢了,如今它的特别之处仅体现在军队主力的撤军。
一度熙熙攘攘的格涅兹多沃迅速冷清下来,由于当地居民不是被杀就是 被掠走为奴,随着占领军的离开,整个祭坛区陷入死寂,唯有斯维涅茨河畔的那些被破坏的坟墓,无数安宁被打破的怨灵在悲惨哀嚎。
“你听,是鬼魂在痛哭呢。”
“我看未必,不过是风声。”
“万一是鬼魂呢?我们可是刨了他们的墓,被陪葬的宝石都拿走了。”
“无所谓,我会杀死敌人,如果有鬼魂站在我面前,我仍会用剑再杀死他一次。这样,该死的鬼魂只能在冥界徘徊,永远别想去阿斯加德了…”
骑马的战士们互相闲聊,很多人确实对大规模破坏坟墓的行为心有余悸,随着他们离开格涅兹多沃,向着奥尔沙营地的方向进发,这种顾虑随着空间的改变消散了。
一座新城从无到有!
留驻在奥尔沙的人们已经为最初的营地快速拼装出一圈防风为主的木墙,乍一看去真的是滨河雪地屹立起一座坚城。
奥尔沙城本不至于在843年初屹立于大地,她实在是位于琥珀之路的传统路径的南北交通线必经之路上。这条路的存在是的基辅、佩切涅格商人没必要临时绕道斯摩棱斯克,但漫长的旅途实在需要一个中继站,奥尔沙城的拔地而起必将大大改变交通局面。
显而易见的是,押运这一大批战俘的佩切涅格人盟友很欣赏这座城,格查尔和努尔格决意安排人员就在这里驻守。
他们从战俘中选出的尽是青壮年,尤其是年轻的、有生育 经验的斯拉夫女俘,这些女人被妥善照顾,在保暖与伙食上并未被亏待,佩切涅格人的态度非常干脆,她们必须安全的抵达遥远伏尔加河入海口的大营地,妥善交到可汗卡甘的手里,再当众拍卖被部民买走。
这些女人就是给予草原客人的重大报酬,归根结底当前时代的佩切涅格人十二部族的人口还是太少,为了得到能安稳生孩子的女人,他们各自心狠手辣的事都敢做,只为避免被其他草原势力消灭。
于是,留里克屹立在冰封的奥尔沙察河口。
向南是冰层下静静流淌的第聂伯河,向北沿着奥尔沙察河最多三天时间即可回到维捷布斯克。
由大量驯鹿雪橇拉运着大量战利品的浩荡队伍,大军已不可能如进军之际保持着高速。战士们变成战利品的押运方,为了保证这些物资的安全,大家不得不谨慎一些。
也在于战士的心态,无论年轻还是人到中年,得胜后的战士并不能持续紧绷着那根神经。何况何必继续紧绷精神呢?大家不是胜利了么?
全军下意识得拖延步伐,为此留里克其实也并不着急,因为着急也没用。
他的西征行动必然有着海军参与,且海军必为进军主力,届时罗斯军的最强战舰海上君主号,最早也要在四月份离开满是碎冰的喀琅施塔得泊地、带领舰队离开芬兰湾。
现在才是一月份,距离正式西征最短还有一百天的时间 这一百天,远征得胜的大军可以闲庭信步,当前大军抵达奥尔沙,有必要做一番休整、吃上几顿热饭。
在此,留里克也不得不和一些朋友做暂时的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