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沸的水自然冷却为温热,同伴就以他清洗伤者的伤口,这番清洗直到看到鲜红的组织,之后是伤口为煮沸处理的粗布条一圈又一圈的包扎起来。
至于伤者未来是否完全恢复,这就是不是菲斯克能左右的了,现有条件糟糕至极,他已尽量 做到最好。
不过绝大多数伤兵对此并不在乎,如果战后伤口感染而死,那就是单纯命运使然咯。
有多达一百名瓦良格人战士阵亡,他们有男有女,且一些伤兵伤势严重,怕是难以看到明天的日出。
他们的伤亡比例高得惊人,然其兵力相对于整个联军不算多。
拉脱维亚人承担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伤亡,他们多是被流矢、标枪杀伤,再在乱战中被敌人的矛捅了对穿当场毙命。
多达六百余名拉脱维亚民兵战死,又有超过一千名民兵不同程度受伤。
固然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若非有罗斯、丹麦裔瓦良格战士为主力,借给拉脱维亚人一万个胆子,他么也不敢南下挑战瑟米加利亚人的权势。
但战争胜利了。
拉脱维亚人用自己的巨大损失算是洗刷掉自己“懦夫”的标签,斯特坎德不得不对这群家伙示意尊重,就是获得尊重的代价大了些。
伤兵的伤情一旦恶化,或最终有一千名拉脱维亚民兵死去,这对本来人口就不多的他们实在是难以承受之轻。
罗斯联军自身伤亡达到两千,有近千人死在了这里。
联军抓到了超过两千民战俘,他们几乎都是男性民兵,战俘所有权也几乎都在萨列马岛军与里加军手里,小将埃里克与斯特坎德对这些战俘拥有主权。
“你会怎样处置俘虏?”菲斯克特别问及斯特坎德。
“全都是我们的奴隶,作为农奴给我们做事 。或是卖给拉脱维亚人,嘿嘿,我知道他们会花钱买的。他们死了很多人,农田需要人口去种,这些战俘可以补充劳力。”
“也许吧。”菲斯克耸耸肩:“以我估计,那些拉脱维亚人可不想仅仅拿着一些农具回家。他们看得你的人手握大量战俘,不眼馋就怪了。”
“你?这是话里有话吧。”斯特坎德诧异问道。
“当然。”菲斯克随手直指利耶卢佩河上游:“难道瑟米加利亚人还能再集结出一万人?再说了,你们都告诉我战俘身份情况了,其中有着我从未听过的奥克什泰特人,他们似乎是更南方的人。这意味着,我们已经歼灭了瑟米加利亚主力,通向他们领地的大门彻底打开,瑟米加利亚已无可战之兵,你会怎么做?”
这话深深提醒了斯特坎德:“嘿嘿,带着还拎得起剑的兄弟去抢掠。”
“很好。那么你得带着拉脱维亚人一起去。大叔,你是大王封的里加伯爵,你手下的博雅尔们可要得到一些好处,否则对你、对我们不利。”
“哦?你还懂得这些?”斯特坎德高看菲斯克一眼:“我还以为你只是善于杀伐的武夫。”
“如何?”
“我自会如此。我有一个设想,当我的人休息一番后,就带着拉脱维亚人南下,我要尽可能在占领瑟米加利亚人的主要定居点,把他们的财产全部带走,把剩下的人全部抓掠为奴。”
“那就恭祝你成 功了。”菲斯克又看一下年轻的埃里克:“你去不去?”
“我要去。”年轻人答得果断。
“也好,说不定你还能掳到很多女人,她们全部成为你的妻妾,给你生下一大堆孩子。就像…我们的大王。”
“这…”年轻人瞬间羞红了脸,旋即又化作独属于男人的亢奋。
菲斯克这不止是在对年轻人说话,也是在回忆自己的过去。当年从哥特兰岛抓到的双子,她们已经生下孩子,只是自己的儿子们还没有到上战场的年龄。
夕阳西下,正当全军开始最积极的打扫战场,一头猎物被扔到菲斯克的面前。
此刻,闲适的菲斯克就等着大铁锅中的麦子煮好,自己吃过一餐后赶紧睡大觉以恢复精神。
愈发昏暗的营地里满是篝火,针对敌人死尸的清理在以尽可能快的速度进行着。依旧是老规矩,死者被斩首后,尸身扔到大坑后填土。
这一工作交给了战俘,那些被吓坏的俘虏偶有不从者,在被公开处决几人后,活着的人们就在得意洋洋拉脱维亚人监督下挖坑埋人了。
此举也的确是菲斯克故意而为。
他的骑兵不可能再行南下,身处的梅佐特内城旁边就是什韦特河,沿着该小河走,终点就是西海岸的瑟堡。骑兵主力就驻扎在这里,养精蓄锐后等待罗斯王的后续陆路军队。
菲斯克感觉自己要做的是派人带着一批战利品回到里加安静等待,自己则带着 主力驻守该城谨防不测。
实战证明了罗斯骑兵的超凡机动性就是可以碾压本地土著弱旅的存在,若要扩大战果,工作只好一股脑得扔给拉脱维亚友军。
他需要激发这些友军的贪婪!
那些埋头苦干的战俘,因为是被瓦良格人抓获的就是别人的奴隶,自己折损很多亲朋却要站在这里作为监工督促他人的战俘挖坑。“如果,这些家伙是我们的俘虏…”
剩下的事就是斯特坎德的了,菲斯克不再关心。
他现在可是对眼前的“猎物”兴致盎然。
菲斯克睁眼使劲瞧瞧:“伙计们,这是什么人?”
俘虏其人的骑兵们均已下马,他们七嘴八舌介绍,只能估计其人是敌人的大将。固然也有人怀疑此人是敌人的首领,只是介绍其被俘后的熊样,大家实在不愿意相信一个战败的家伙会乖乖认怂。
菲斯克俯下身又旋即闻到一股骚味,他估计到自己人对着家伙做过什么——怕是一个昏阙的人被尿给滋醒了。
胜利者固然痛快,而这个遭遇侮辱的家伙…
菲斯克再踢踢几脚,迷糊的人吃痛得哀嚎几声。
“死了吗?听得懂我们的诺斯语吗?”
只见那人又吭吭两声像是听明白了。
“你是何人?还穿着锁子甲?你是瑟米加利亚贵族吗?”
“我!是瑟米加利亚的至高首领!”纳米西斯本是不知所措的,被问及自己的身份,那掩藏的自尊心突然勃发,他再度强调 自己的身份与名号,接着便开始脏话连连得对瓦良格军与恶心的拉脱维亚人骂个不停。
“居然还是首领。我还以为你战死了。”菲斯克听不懂奇奇怪怪的当地波罗的方言的脏话,但能明白其人不屑、悲愤的情绪。“你叫纳米西斯,你带了多少兵来?”
“八千。可恶,我集结如此大军竟灭不了你们。你们杀人无数破坏祭坛,大神迭瓦斯会降下落雷劈死你们…”接着又是一些听不懂的谩骂。
“闭嘴吧!你这个乌鸦。”菲斯克又踢一脚,换来的是纳米西斯更强烈的谩骂,仿佛这个家伙渴望一次痛快的剑刺结束痛苦。
也许可以给这家伙一剑,但菲斯克脑子一转又犯了难。
“这是我参与的大战,我是联军统帅。一战斩三千,再战灭八千?我歼灭了他们一万多人?只要斯特坎德休养好的再度发起进攻,怕是还能再俘虏一万名村民?我的战果,莫非要和大王比肩?这…不行。”
菲斯克不愿意做僭越者,他从来都认为自己只能做大王的部将,何况这一战存在的本身就可定义为抗命!
然不可否认的是此战意外灭了瑟米加利亚主力,本来留里克有对其用兵的打算,那也是在讨伐法兰克之后,现在计划岂不是乱了?
“我得留了这人狗命,大王若杀若留全是大王的意志。我应该把此人连带着一些战俘,还有全部缴获的战马都安安稳稳运回里 加,这样就是对大王完美的交差。”
菲斯克思考一番后才懒得和这个最臭的战败者废话,他一声令下,被俘的纳米西斯被一团破布塞了嘴,最后用绳子捆住脸。其人依旧被捆,菲斯克要求俘虏此人者的任务就是严格看管着,避免饿死、病死,乃至是趁机挣脱绳索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