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尔少将微微一怔,也有了几番动容,感慨道:“我可没能照顾得了你什么。能在帝国的核心大闹天宫,那都是你自己的本事。没有拖你的后退,便很值得我自豪了。”
说到这里,他又叹息了一声:“齐先生这边也要马上卸任了。突然觉得有点萧瑟了啊!”
“诶,您不是是说过,齐先生的大使要是再当上一年,您要么猝死,要么退休之后一准得进疯人院吗?”
“我就算是进了疯人院,也只能说明,他这位大使当得太称职了,所以才把我这样无可救药的老官僚逼到了这个地步。”拉尔少将自嘲一笑:“他老人家确实是外交领域上的门外汉,但帝国还真就吃他这一套。更重要的是,或许是因为他有我们这些懒惰庸碌的官僚,还有地球的衮衮诸公都冷却许久的热血吧。嗨,我这样的庸人,能尽量把齐先生谈好的一些项目执行下去,便也算对得起他了。”
是的,别看齐先生在天域扮演的就是一副有恃无恐倚老卖老恃宠而骄的“大丈夫真本色”,可凭着这操作,还是和不少大佬搭了线,推动了不少文化交流活动和外贸订单。
另外,他老人家的装疯卖傻的行为,客观上也确实为拉尔少将这些情报专家的行动提供了不少便利。仅凭这一点,就已经是位很成功的大使了。
又能干实事,又不会在任期内刷上十七个荣誉博士学位,这么好的大使,现在的共同体已经很难再有了啊!
余连从拉尔少将的口中,听出了一些疲惫和无奈,不由得问道:“下一任大使人选,您已经知道是谁了吗?”
“这种事,我一个驻外武官可不好打听,会犯忌讳的……”他刚下意识地这么开口,但看到余连鄙视的目光,便又压低了声音道:“最大的呼声是一位叫康福特·胡尔克先生的,是位挺知名的学者和社会名流。当初也是在帝国留过学的,研究古典和教育学的,现在是蓟府大学的校长!听说是准备卸任从政了。你听说过的吧?”
这位搞情报的资深军队老官僚会提一个名字,那就是**不离十了。可一听到这个名字,余连就忍不住啧了一声,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少,不由得露出了同情的目光:“阁下,以后你们可能回过一些辛苦的日子了。”
“辛苦一点倒是无所谓,只是……”拉尔少将犹豫了一下,却还是道:“前段时间,有……这边的人联系我。”
他用手指蘸着水在吧台上写了“苏”和“弗”,余连顿时便意识到,对方说得应该是弗兰摩尔人和苏米人的反抗组织。
“原本,我们至少是可以在情报,以及一下地下交易上打成些许合作的。可是,外交部已经下令停止这方面的一切工作,更绝不能同这些性质的组织和个人联系。等到新的大使上任之后再说。呵呵,胡尔克先生是什么成色,只要看过他的书不就知道了,哪里还有什么后续。”说到这里,将军露出了歉疚的表情:“他们信任你,崇拜你,甚至是因为你才再次发起了这样的运动。可这样一来,我岂不是背叛了他们,也让你背叛了他们吗?”
“我并没有承诺去当他们的神仙和救世主,我也当不了。能够管好自己,便算是合格的成年人了。阁下,何须致歉呢?”
余连的口气冷漠得甚至有些残酷,看得拉尔少将有些发愣。
这时候,便见余连停顿了一下,语放缓了几分,又道:“……不过,您也知道,我篡了个局,都是年轻人谈天说地的俱乐部。国外支部就设在帝都大使馆。以后,那个支部就得是莫塔和小基利安他们管了,就拜托您照顾一二了。”
“都是地球未来的栋梁之材,为他们分忧解难,本就是分内之事。”将军的笑容中多了一丝压抑着的漠然:“只不过,上校,得让您知道,您的那个俱乐部,已经有人盯上了哦。”
“不会是共荣党的大佬们吧?”余连笑道。
毕竟,青年俱乐部还没有完全化为政党组织,在外人看来,始终是狮心会的加强扩大版本,而这就是一个非常标准的少壮军官们发起的爱国反帝国组织。对于亲帝国的共荣党来说,看着自然是会很扎眼的。
尤其是,在这个俱乐部的核心成员们现在越来越名望,权位越来越高的情况了。
可是,拉尔少将却一笑:“甭管是共荣党还是政友党,甚至蓝党,其实不都是一回事吗?今天可以为了选票标榜爱国,明天就能为了献金去向联盟摇尾巴,而到了后天,便能为了任内的一点漂亮的政绩,去舔帝国的卵子了。我国的大人物们,不一贯如此吗?朝堂之下皆为这般虫豸,和他们在一起,又怎么搞得好政治呢?”
余连没有说话,只是陪他干了一杯。
“总之,我听说了一个消息,国防检查厅很可能会对你的青年俱乐部进行一定调查,你可是要小心的。”
“放心,我心里有数。”余连笑道。
查呗!又没有实在注册的组织机构,人员之间也没有金钱往来,能查出来给啥?
当然,也可以下达强制命令。只是,共荣党无非就是一群帝国统治时代的遗老遗少,当个带路党也就罢了,哪有刚正面的气魄啊!
“等到您,还有布利斯参赞把齐先生牵头的项目做完,该下船也就下船吧。”余连劝道:“您二位都是人才,没必要荒废人生。”
“怎么,是准备给我介绍新工作吗?”拉尔少将嘿嘿一笑:“可是,年轻人,好早了一点。”
他把一杯酒吨吨吨地灌下肚,脸上随即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低声道:“告诉我,余连小弟,你和你的小伙伴们建立的这个俱乐部,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反帝国的军官少壮组织……还是为了负责呢?”
负责?负什么责?余连露出了几位无辜且纯洁的表情,表示自己没听懂。
“对,对,就应该是这样的表情。”瓦特·拉尔少将不由得笑了起来:“就得是有这种表情,我才可以稍微放下一点心来的。”
“您在不放心什么?又在放心什么呢?说得好像我还是个未成年熊孩子似的。”余连笑得更无辜了。
“你本就还年轻嘛。”拉尔少将一边给两人倒酒一边道:“好在,我也没老到那个地步。还是能等一等的。”
于是,一老一少便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再后来的酒局中,便开始有的没的尽在扯淡,再没有说什么“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