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囚室传来一阵血腥气。
徐志穹对这股血腥气太熟悉了,北垣一场恶战,徐志穹差点死在这东西手里。
血颚蚰蜒,蛊门最珍贵的外道蛊虫。
三条成虫在苍龙殿被杀了。
梁玉明用虫卵养出来的蚰蜒也在北垣被杀光了。
这东西按理说在大宣已经绝种了,怎么这里还有一条?
“灯郎爷,您帮奴家解开衣裳,奴家真的憋不住了。”
话音未落,两条触须伸进了囚室,血颚蚰蜒毒性极强,只要被这两条触须撩到一下,八九品的修者会立刻昏倒,这就是前一任看守者的遭遇。
徐志穹虽有七品修为,可也不敢大意,接连后退几步,触碰胸前阳明石,释放了一片阳气。
血颚蚰蜒是至阴的蛊虫,对阳气甚为敏感,两条触角在小舍之中来回盘旋,不敢轻易靠近徐志穹。
周旋片刻,徐志穹身形突然消失不见,施双六一惊,还在小舍里四处寻觅,忽听耳畔有利刃破空之声。
徐志穹用化身无形之技,离开了小舍,进了囚室,举起短刀对着施双六的胸前刺去。
胸前第四道关节,血颚蚰蜒的致命要害,徐志穹事先用罪业之童看了一眼,这条血颚蚰蜒有八品的修为,这一刀刺进去,注入三分阳气,足可以要了这条蚰蜒的性命。
没想到施双六非常机敏,肋下伸出一对虫足,护住了要害。
徐志穹刀锋变向,聚集两分阳气,来攻施双六左边的太阳穴,这是血颚蚰蜒另一处要害。
这一下,施双六没躲开,太阳穴被蹭了一下,身体抖颤,连连后退。
徐志穹再度强攻,刀锋时刻不离两处要害,少顷,又一刀点中了太阳穴,施双六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打斗之间,徐志穹一直用罪业之童看着施双六的修为。
没看错,对方就是八品,从实力上看也的确是八品。
可此前为什么没看见?
此前看施双六根本就没有修为。
思索片刻,徐志穹发现施双六的修为消失了,又变回了普通人。
这是什么状况?
这修为怎么还能时有时无?
外道蛊虫的特性么?
这件事留着以后再去研究,既然是血颚蚰蜒,就绝对不能留在世上。
徐志穹把刀锋对准了第四道关节,想要刺下去,又有些犹豫。
他现在还是七品判官,按规矩是不能杀人的。
可北垣一战,他杀了不少蛊士,此后又杀了梁玉明,倒也不是第一次破戒。
血颚蚰蜒不杀,后患无穷,事出有因,想求一纸赦书也不会太难。
徐志穹正要动手,忽见施双六醒了过来。
“你要作甚?杀人啦!杀人啦!”施双六放声哀嚎,交战时的胆量和从容消失不见。
这是装出来的?
装的这么像?
徐志穹搬了把椅子,坐在囚室门口,静静的盯着施双六。
施双六被吓得魂不附体,拼命往墙角里缩。
徐志穹开始了分析。
第一种可能,施双六是蛊士,身体里一直养着血颚,她杀了自己的家人是为了给血颚提供鲜血,她表现出来的种种无辜,都是装出来的。
那她事后报官又是什么操作?
说不通。
第二种可能,施双六不知道自己身上有血颚,血颚没有完全控制她的身体。
也就是说有部分时间,施双六能控制自己,有一部分时间,是血颚在控制她。
那么问题来了,施双六身体单薄,也没有特殊修为,像血颚这么强悍的蛊虫,想要控制施双六,又能有什么难度?
还是说不通。
徐志穹在囚室之中又布置了一道法阵,困住了施双六,转身回了小舍。
在小舍里,他用法阵联络了太卜,把事情大致讲述了一遍。
太卜闻言道:“此事非同一般,你来阴阳司,我当面与你商议。”
去阴阳司?
有这个必要吗?
还是去一趟吧,涉及到蛊门和怒夫教,事情非同小可。
徐志穹用藏形镜离开了大牢,去了阴阳司。
太卜见了徐志穹,笑道:“狂生,鬼门关里走一回,可还记得沿途风景如何?”
徐志穹正想着该如何解释死而复生的原因,没想到太卜没有多问,只吩咐一声:“拿睿明塔来!”
拿睿明塔作甚,那东西不是测修为用的么?
“太卜,不瞒您说,我已经有了七品杀道的修为。”
“我不关心你有几品杀道的修为,我只想看看你有几品阴阳修为。”
“我是学会了一些阴阳术,但也只是刚刚入品而已。”
“我知道那女子有何遭遇,也知道该如何化解,你先测过修为,我再告诉你对策。”
徐志穹无奈,只得把手放在睿明塔顶。
睿明塔点亮了三层,第四层有朦胧一点光晕,证明徐志穹距离六品很近。
太卜将阴阳二气注入睿明塔中,三层烛火相继熄灭,转而又亮起两层。
徐志穹一愣,难道说……
“狂生,你已经有了阴阳八品修为!”
“这怎么可能?”徐志穹连连摇头,“我入品才几月而已。”
太卜长叹一声:“天资加机缘,你擅长数算,这是罕有的天资,你阴阳术法用的比我门下弟子还频繁,这就是机缘。”
最近一直和蛊门交手,阴阳术是对付蛊术最好的手段,徐志穹确实用的非常频繁。
阴阳术和霸道、杀道都是修行体系,靠的是水磨功夫,徐志穹不知道自己的修为也正常,可升品的时候总该有点身体反应。
估计是在死去的那几天里,不知不觉升到了八品。
太卜收去了笑容,神情变得严肃:“狂生,你若是只有九品修为,我可以对你放任自流,到了八品依然可以放任,但若到了阴阳七品,你必须来我阴阳司!”
徐志穹笑道:“我人虽不在阴阳司,但我这颗心始终守在太卜身边。”
太卜摇头道:“你心在何处我不管,我就要你的人,若是答应下来,我便记在《铁言簿》上。”
徐志穹低头不语,他不答应。
太卜冷笑一声道:“狂生,你当真狂妄,罢了,你既是不听老夫召唤,你的事情老夫也不管,去吧。”
不管就不管,非得求你么?
韩辰在南疆行走多年,对蛊术了解甚深,他肯定有破解的办法。
徐志穹走出了太卜的房间,看了看漆黑的走廊,他不知道韩辰住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