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穹接着分析第二个错误,梁玉瑶的指挥能力不足,关键时刻做出了错误的判断,随即又下达了混乱的命令。
这一点,她和姜飞莉没法比,姜飞莉的临敌经验比她丰富的多,更重要的是姜飞莉不光是五品杀道,还兼修了五品兵道,像这三百人的军队,进退攻守,都在她指掌之间。
梁玉瑶的指挥错误是致命的,但还有比这更致命的问题。
兵种单一!
这不光是红衣营的问题,每一营都有同样的问题。
徐志穹对梁玉瑶道:“青衣营、武彻营、红衣营都是杀道,浩然营都是儒者,苍龙卫都是霸道。
我事先料到敌军会来突袭,又加上有姜飞莉是兵道修者,因此打了胜仗。
左楚贤占了儒家的便宜,循礼、正身、无邪一系列技能都可以化解梼杌凶道的手段,也打了胜仗。
林院长久经战阵,营盘修的坚固,临危不惧,又凭修为高超,敢和敌人厮杀,因而战损不大,但也吃了亏。”
梁玉瑶低着头道:“姑姑呢,她也不会打仗,可也没吃大亏。”
徐志穹摇头道:“她吃的亏不小了,苍龙卫只一百多人,她的战损过了三成,换成普通军队,三成战损足以溃军,
她毙敌人数也不多,比你的局面好看些,是因为占了霸道的便宜。”
梁玉瑶诧道:“霸道也有便宜可占?”
“霸道便宜大了,单是一招龙怒之威,就能给自己换来片刻喘息,”徐志穹轻叹一声道,“可有了这次没下次,这局面得改一改。”
徐志穹拿起石子在地上摆了几圈,起身拍拍手道:“看明白了么?”
梁玉瑶点头道:“明白倒是明白,可这事未必说得通。”
“在你姑姑那肯定说不通,咱们先去找左院长。”
……
雨陵城之中,隋智靠着椅背,坐在怒夫教州坛的正厅,拿着教众的名册,一页一页翻看。
坛守杨敬桓上前禀报:“大司马,陈司徒至今未回,只怕凶多吉少。”
陈司徒,就是惨死在陷阱里的五品梼杌修者。
隋智继续翻看着名册,神情澹然道;“将陈司徒列在忠烈簿中,命匠人为其树碑,你亲自为他立传。”
杨敬桓叹道:“各路人马都有斩获,唯有陈司徒一路……”
“是他自作聪明,”隋智放下名册道,“徐志穹性情狡猾,他若直接出兵偷袭,倒也无妨,却非要用什么调虎离山计,
徐志穹惯于算计别人,陈司徒怎能算计的了他?计谋被他识破,他又怎能不做防备?告诉内道各坛,三日后,整兵再战!”
杨敬桓面带忧色:“皇帝若再不下诏,只怕剿孽军不日便要攻进雨陵城。”
“莫再指望皇帝,”隋智重新拿起了名册,“他想给我个教训,我也还他个教训,且让剿孽军折在滑州!”
坤宁殿里,皇后柴秋慈站在一群侍婢面前,厉声喝道:“那贱人在什么地方?”
一名女史上前禀告:“侍婢曲乔时才刚被陈秉笔带走了。”
“陈顺才?”皇后眼角一颤,吩咐一声,“去司礼监!”
步辇很快来到司礼监,掌印太监齐安国率司礼监上下,前来迎驾,陈顺才则站在齐安国身后。
陈顺才那么高的地位,为什么要站在齐安国身后?
因为掌印太监齐安国是司礼监的一把手,可因其不及陈顺才受宠,修为也比陈顺才低,司礼监所有事物都在陈顺才掌管之下,齐安国只是名义上的一把手,几乎没有任何实权。
皇后走下步辇,一脚踹翻了齐安国,指着身后的陈顺才道:“你把曲乔那贱人带哪去了?她害了陛下,你却还要包庇她?”
曲乔,就是被昭兴帝夸赞肥白,随后临幸的女子。
临幸过后,昭兴帝便陷入昏睡,皇后今日才知道事件始末,立刻叫人把曲乔抓起来,严加审问,可没想到曲乔先一步被陈顺才带走了。
陈顺才施礼道:“曲乔身体不适,正在休养,还望娘娘不要为难于她。”
“陈顺才,你好大胆子!”皇后厉声喝道,“我乃后宫之主,今寻一贱婢,你敢说我为难于她?
我便是为难了又怎地?这贱婢有弑君之嫌,我杀了她都在情理,何时容你指指点点?”
陈顺才面带微笑,神色从容:“娘娘,曲乔已被圣上封为才人,生杀予夺,当奉圣上旨意。”
在大宣皇宫,才人是妃嫔的等级,同时也是女官的等级,被封为才人,证明曲乔已经有了五品官职,这可不是皇后想杀就能杀的。
皇后瞪着陈顺才:“何时封的才人?”
陈顺才道:“前日陛下醒时,便下了旨意,今诏书已经批红。”
皇后没看诏书,陈顺才掌管着司礼监,内阁也不会干预后宫的事情,只要皇帝不追究,陈顺才想得到这纸诏书并不困难。
而且这可能真就是皇帝的意思,皇帝最近对出身低微的宫人特别有兴致。
不该说是最近,他一生都对出身低微的宫人有兴致。
皇后愤恨而去,陈顺才回了自己居住的院子。
在皇宫,昭兴帝赐给陈顺才一座单独的宅院,以示宠信。院子里有一座主宅和两排厢房,陈顺才进了第一间东厢房,曲乔等在外屋,吓得战战兢兢,满脸是泪。
“娘娘走了么?”曲乔小心问道。
陈顺才点了点头。
曲乔哭道:“我又连累了你。”
陈顺才替曲乔擦擦眼泪:“是我连累了你。”
……
皇后把司礼监掌印太监齐安国叫来,问道:“那曲乔和陈顺才到底有什么干系?”
齐安国面带难色道:“这可叫奴婢怎么说,这司礼监,是陈顺才的天下,奴婢若是说错了……”
皇后神色狰狞道:“实话实说,本宫向你担保,陈顺才不敢为难你。”
齐安国抿抿嘴唇,压低声音道:“陈顺才和曲乔,他们,是一对菜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