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礼原本都由苍龙殿主持,这次祭礼交给了司礼监,陈顺才还真有点吃力,诸多事宜模棱两可,还得吩咐手下人不停查阅书籍。
司礼监掌印太监齐安国也来到了凉芬园,冲着几名太监喊道:“那祭坛的位置对么?且往东边再挪挪!”
太监们就跟没听到的似的,只顾着布置祭坛,全没理会齐安国。
认秉笔,不认掌印,这是司礼监过去几年的正常状态。
齐安国对此很是不满,冲着陈顺才道:“陈秉笔,你看着这祭坛的位置对吗?”
陈顺才笑一声道:“应当是对了吧。”
齐安国又道:“还是找个内行人问一声的好!”
陈顺才随口应道:“哪里的人算内行?”
“苍龙殿和礼部自然有内行人。”
“是么。”陈顺才点点头,没再理会齐安国,继续忙别的事情。
齐安国攥攥拳头,离开了凉芬园。
回到司礼监,齐安国问了问值守的太监,今天皇帝有没有找过他。
值守太监说:“圣上没找过掌印,叫人找过几次秉笔。”
难道前几日的宠信都是幻觉么?
难道皇帝和陈顺才长谈一夜,司礼监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
齐安国在自己的院子里默坐半日,一语不发。
史川进了院子,来到齐安国耳畔,低语了几句。
齐安国眼睛一亮,看着史川道:“这话当真么?”
史川低声道:“当真,我在陈顺才那扫了一夜的院子,今上午又在那洗衣裳,我看得真真切切,
从昨天黄昏到今天正午,曲乔一趟茅厕没去过,屋子里没有壶,也没有桶,你说她都疴哪去了?”
齐安国转了转眼珠,沉沉一笑:“曲乔,我就觉得这女子奇异,相貌平庸,却让陈顺才看上了,就连圣上也看上了,
小川,你立了大功了,这个曲乔她根本不是人!”
……
忙了一夜的陈顺才回到了皇宫,一路却想着那口兰止酒。
曲乔煮的酒,也太好喝了,怎么喝都不够。
今天从集市上给她买了一匹上好的流光锦,本想给她做件衣裳,可又拿不准她的尺寸,且把衣料拿回去,让她自己裁吧,她的手艺也相当好,陈顺才有两身便服就是她改的。
陈顺才一路走得飞快,只为了回院子里,多看曲乔一眼。
祭礼准备的差不多了,吃点东西,喝一口酒,还得找皇帝复命去。
跟着皇帝,难免要受些委屈。
以前不觉得委屈,可现在心性不知为何就变了,变得这么娇贵了。
陈顺才自嘲的笑了笑。
许是因为有人疼了吧,有人疼的男人自然就娇贵些。
委屈就委屈吧,为了家里女人过上好日子,受点委屈又能怎地?
这不就是男人的本分么?
想到此,陈顺才越走越快!
等到了院子门口,陈顺才一惊。
院子大门是开着的,有禁军和侍卫站在院子门口。
皇帝来了!
陈顺才赶紧进了院子,看见了躺在地上的曲乔,看见了满地的血迹,看见了端坐在院子当中的昭兴帝。
陈顺才站在院子当中,神情惊愕的看着昭兴帝。
昭兴帝脸颊一颤,喝道:“奴才,还敢看朕!当真瞎了你这双狗眼,且看看你相中的女子,到底是个什么人?”
话音落地,史川上前,拔出短刀,剖开了曲乔的肚子。
肚腹之中没有内脏,史川笑道:“陈秉笔,你看仔细了,这是个傀儡!”
齐安国站在昭兴帝身后,脸上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
昭兴帝喝道:“奴才!你还有何话讲?”
“老奴……”
陈顺才刚一开口,就被昭兴帝打断了:“奴才,跪下说话!却不懂什么是古礼吗?”
陈顺才弯曲双膝,跪在了地上。
……
阴阳司里,太卜失去了和曲乔的联系。
曲乔是一具血肉傀儡,由太卜亲自操控的血肉傀儡。
何芳在旁道:“师尊,曲乔被毁了,陈顺才也没收拢住。”
太卜摇头道:“有些事情,陈顺才早就知道,我跟陈顺才说过,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与曲乔无干!”
沉默片刻,太卜又问:“宗室那边,消息坐实了吗?”
何芳道:“消息已经坐实,宗室诸王无法容忍昭兴帝之古礼,欲拥立新君,
明日凉芬园祭礼,荣王和瑞王将要向苍龙真神上告昭兴皇帝种种罪状,
诸王将奉苍龙神谕,联手逼昭兴皇帝退位,立荣王为君。”
太卜连连摇头道:“荒唐,到底是谁给他们出了这么一个荒唐主意?”
“据传,宗室上下都收到了苍龙神谕,昭兴亡,立荣王,”
“神谕?”太卜一怔,“哪里来的神谕?”
“此事尚未查明,”何芳道,“但昭兴帝倒行逆施,以至人神共愤,宗室趁机出手,倒也是一次良机。”
“良机?”太卜摇头道,“你也忒看轻了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