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不当真,就不当真么?”
徐志穹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发现杯子是空的:“那,那什么,殿下,咱不是笑闹惯了么?”
梁玉瑶一直盯着徐志穹:“今天若是不想和你笑闹呢?”
说完,梁玉瑶一挥手吩咐婢仆关上了房门。
徐志穹赶紧起身道:“殿下,时候不早,卑职告退了,殿下你听我说,这等事却儿戏不得,这衣裳是新买的,你可不能撕……”
入夜时分,徐志穹回了中郎院,看见夏琥又在拾掇橘子,旁边放着几条麻袋,徐志穹特地把麻袋检查了一遍,夏琥喝一声道:“嘴脸,谁还敢用你那好料子是怎地?”
徐志穹道:“不是让老常用百花锦给你做了几件好衣裳么?你怎么不穿?”
夏琥低着头道:“那衣裳是好看,可穿着也不方便,滑熘熘的,身上连个麻袋都背不住。”
“你总背麻袋作甚?”徐志穹蹲下来帮夏琥拾掇橘子,“我给你赚了那么多银子,你就非得做这小生意?”
夏琥哼了一声:“我做生意怎么了?你去找玉瑶公主喝酒,想必是要做驸马了,却看不上我这卖橘子的。”
“瞎扯!”徐志穹摆摆手道,“她找我是商议买府邸的事情。”
夏琥放下橘子,思量片刻道:“也对,你是该买个宅邸,都是侯爵了,她帮你选宅子了么?”
“选了,”徐志穹道,“她看中了任颂德公爵府。”
夏琥双眼放光道:“那是好宅子,真真的好宅子!只怕是贵了些,那宅子少说也得十万两。”
夏琥也这么说,看来那宅邸确实是好。
徐志穹道:“梁玉瑶有门路,两万两就能买到。”
“买呀!这不买却等什么时候?”该到花钱的时候,夏琥还真就不心疼,“我说什么来着,这钱就不能乱花,之前的两万两银子我没动过,这却要花在刀刃上了。”
“这银子是你的,我怎么舍得花!”
“什么你的我的,本来就是你赚的!”夏琥回身就要去搬银子。
“回来!”徐志穹喝道,“你傻是怎地?这两万两银子从何而来,我说的清楚么?”
夏琥都着嘴道:“难道不是你正经赚的?”
“是我从滑州同知刘江浦那骗来的,”徐志穹长叹一声道,“这钱慢慢话就行,一下全拿出来,麻烦就大了。”
夏琥思量半响道:“要不这样,我假扮一个富商,出钱把这宅子买了,你若信得过我,就先挂在我名下。”
“我且说过多少次,那钱本就是你的。”
“那就不必商量了,我这就去搬银子!”
徐志穹拉住夏琥道:“傻娘子,若是你出手,还是这个价钱么?梁玉瑶不得要你十万两?”
夏琥咬着嘴唇,往地上一座,橘子也没心思收拾了:“这么好一桩生意,怎就做不成呢?”
徐志穹捏捏夏琥脸蛋道:“罚恶司有你的中郎阁,我这里还有一座中郎院,两座宅子不够你住?”
“这宅子又不是咱们自己的!我还能把它卖了是怎地?”
徐志穹扶着额头道:“一说生意,你怎么这么好的兴致?”
正院的烛台上,双生蜡烛突然亮了一根。
这是梁玉阳有事情找他。
徐志穹安抚了夏琥几句,离开了中郎院,进了皇宫,在吕运喜的引领下,直接进了秘阁。
见了昔日的太子,徐志穹没有放肆,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叫了声:“陛下!”
梁玉阳吩咐左右人先行出去,盯着徐志穹看了许久,问了一声道:“志穹,有件事情,你可得对我实话实说。”
徐志穹心头一凛。
他难道知道我道门了?
能跟他说么?
他现在是皇帝了,判官道终究是皇室眼中的邪道。
徐志穹缓缓道:“不知陛下所言何事?”
梁玉阳表情阴森,声音低沉道:
“听说你把我六姐睡了,可是见了那红么?”
徐志穹脸色煞白:“这是谁造的谣!这件事是没有的!”
梁玉阳狰狞笑道:“没有红是吧,我就知道她没有红!”
“不是没有红,是没有睡,陛下,这事情可不能说笑!”
梁玉阳一撇嘴:“我却跟你说过多少次,咱们私底下还是叫兄弟,我听六姐说了,她替你看中了任颂德的宅子,你又没钱买,我有心把宅子送给你,又觉得不妥。”
徐志穹抬起头,义正言辞道:“陛下,光明正大的事情,有何不妥?”
梁玉阳摇头道:“皇家赏赐的东西,终究不是自己的,我就能当十年皇帝,等这十年过去了,下一任皇帝一纸诏书,再把宅子收回去,你却找谁诉苦?
那确实是个好宅子,你买下就是了,我借给你两万两,你每年还两千,十年之后,我也该退位了,你正好把银子还清。”
徐志穹想了想,这倒也是个好主意。
梁玉阳亲笔拟诏,明日便要送往内阁。
却说皇帝借钱给臣子,也要拟诏么?
他故意这么做。
徐志穹买了一座这么大的府邸,肯定会招致群臣非议,皇帝光明正大下了诏书,说这是我借给他钱买的,这事情就好解释了。
拟好诏书,梁玉阳轻轻喉咙道:“这事情,还是不要张扬的好。”
徐志穹点头道:“那宅院,我自己小心住着就是,不张扬。”
“说的不是这个,我借钱给你买的宅子,有什么不能张扬?我说的是六姐没红那是,你不要张扬。”
徐志穹跳起来道:“谁说没红?”
“那便是有红!”
“没有!我没睡我怎么晓得!”
“你不认是吧?两万两银子,你得还两万二!”
“都当了皇帝还这么斤斤计较?”
“皇帝怎地?将来退位了,不用钱养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