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穹从中郎院来到阳间,去往了京城南边的南树村。
南树村曾是京城之外的一座大村,十年前,村子里的土地突然不长庄稼。
不长庄稼的原因未能查明,当时的朱雀宫大宗伯炎焕亲自来看过,也没看出个端倪。
一年如此,年年如此,不出三年,这村子便彻底荒废了,徐志穹告诉过杨武和常德才,在南树村里等着他。
两人躲在一座富户的宅院里,前院后院被搬的空空荡荡,宅子多年没人居住,甚是破败,两人且在后院正房里,一人抱着一个香炉,吸着檀香。
檀香刚烧完两颗,徐志穹回来了,杨武抱着香炉上前道:“把那鸟厮打跑了么?”
徐志穹摇头道:“没打跑。”
杨武神情沮丧道:“如此说来,咱家院子却被这鸟厮给占了,咱们以后可住哪?”
徐志穹笑道:“跟我住侯爵府呀,那么大的宅邸不够你们住?”
杨武摇头道:“那宅子我住的不踏实,总觉得太大了。”
不止徐志穹觉得不踏实,杨武也有同感。
常德才在旁笑道:“你听主子逗你,主子身上连个伤痕都没有,那鸟厮定是死在主子手里了。”
杨武嗤笑一声道:“你当我不知道他逗我,我也逗他呢,那白无常的骨肉还在吧,我最近也学着做傀儡,你把他留给我吧。”
“骨肉是在,就是不好拾掇,细碎了一些。”
“细碎一些无妨,我又不是阴阳道的,我用的傀儡和你们不一样。”
常德才且从背囊里拿出一只烤鸡,一瓶酒,递给徐志穹,徐志穹大快朵颐,杨武和常德才抱着香炉在旁边作陪。
三人坐在墙下,各自吃喝。
等烤鸡吃下去一半,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徐志穹把烤鸡收好,示意两人要开工了。
门外传来了肖松庭的声音:“志穹,兄弟,这才几天,咱们又见面了,出来说句话吧。”
徐志穹不作声,借着破窗向外张望,但见肖松庭带着五六十人站在院子里。
打开罪业之童一看,徐志穹吓了一跳,这些人都有六七品的修为,肖松庭上哪找了这么多好手?这是把怒夫教精锐带来了?
肖松庭见徐志穹不做回应,又高声喊道:“你不愿意出来,好歹让杨兄弟出来说句话,我这有你们韩师妹的消息!”
常德才回头看了看杨武,杨武已经做好了准备。
肖松庭又叹一声:“兄弟,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还有逃跑的办法?我告诉你,你现在哪也去不了,要么咱们好好聊聊,要么我在这里给你们提前修个坟冢!”
在毕伍生的指点下,肖松庭自创了一道特殊的法阵,能在阴阳两世之间加一道屏障,阻断两界的联系。
现在徐志穹不能回中郎院,也不能去罚恶司,只能和肖松庭打一场。
打就打!
“出手吧,肖司徒!”徐志穹喝道,“不就人多么,了不起是怎地?”
肖松庭先让手下往房子里冲,他没打算和徐志穹正面交锋,他知道徐志穹身边的两个役人挺厉害。
他先让部下消耗徐志穹,身边带来的这些人都是消耗品。
他们本身没有修为,有修为的是他们身上的外道蛊虫,他们是外道蛊士。
五六十个外道蛊士一并冲进了房子里,没想到房子里竟然有一百多人!
这一百多人拿着武器,对着外道蛊士一通噼砍,狭窄的房间里开始了一场让人无法理解的混战。
蛊士的攻击力很强,一个螳螂蛊士轻松斩断了对方的手臂。
但对方丢了手臂,却还能战斗,而且战斗过程没有任何停顿,几乎看不出对方感受到了痛苦。
蛊士的防御力很强,对手的兵刃很难对他们造成致命伤害,可对手的防御力也不低,不到粉身碎骨,不会停止战斗,纵使粉身碎骨,很快又有新人顶上。
蛊术最可怕的地方是毒,一名高品的蛇蛊狠狠咬住一名敌人,注入了大量毒液。
敌人竟然毫发无伤,只在脖子上留下了两个窟窿!
这是什么敌人?
这是纸人!
有阴阳法阵!
怎么可能一次操控这么多纸人?
这是徐志穹的手段?
不可能,他只有阴阳七品修为。
肖松庭大致数了一下,这屋子里的纸人一百有余,战力如何姑且不论,横竖都能厮杀,这等手段连我都没有。
难道又是他的役人?
是那个俊俏的女子,还是杨武那个废物?
难道他身边另有高手?
肖松庭大惊,试图破解杨武的阴阳法阵,摸索许久,没找到法阵的机理,只能摸索出其中的阴气,居然摸索不出阳气的多寡。
焦躁之际,一阵杀气凝结于身后。
肖松庭缓缓转身,只觉脑仁一阵炸响。
“松庭,多年不见!”武彻书院林天正,站在了肖松庭身后。
他刚才就可以一拳打爆肖松庭的脑袋,可林院长不愿在背后下手,尤其不愿对自己的弟子下手。
中计了!
徐志穹早就请来了帮手。
他用自己做诱饵,在这里埋伏我!
“院长,我,我,对不住你……”肖松庭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松庭,你在杀道上天资不济,没想到在阴阳道门另有作为,这本是一件好事,可你为何不用在正途?”
肖松庭低下头去:“弟子无话可说,请院长赐弟子一死!”
倘若肖松庭反抗,林天正会毫不犹疑杀了他。
可肖松庭引颈受死,林天正反倒有些有些犹豫。
他不想杀一个手无寸铁,无力相抗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