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郁显臣子随之议论起来:
“梵霄当真没有骗过我等。”
“每次打仗,他们都跟着出兵!”
“就算不和那帮蛊种真打,也能把他们吓跑。”
“说的是,若论诚意,宣国哪能和梵霄比。”
徐志穹听不明白,但看他们的神情和语气,也能猜出个一二。
等墨迟大致翻译一遍,徐志穹终于看明白了局势。
以阳环公主和大典客为首的大臣集团,反对郁显和大宣结盟,原因是他们对大宣丧失了信任,而且为郁显找到了新的盟友,这个盟友,就是西域的梵霄国。
而已墨迟和炎焕为首的另一批臣子支持与大宣结盟。
可他们与大宣结盟的理由是什么?
与梵霄相比,大宣为大郁几乎没有付出过任何行动,再结合一下大宣以往的信誉度,就连墨迟一时间都想不出说服众人的理由。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更加信任大宣。
因为他知道梵霄在背后,也曾给过蛊族不少支持。
“父皇,大宣与我大郁世代盟好,梵霄之心尚且难测,父皇当仔细斟酌。”
郁显皇叹口气道:“若说梵霄之心难测,然叛军出兵之时,梵霄屡屡予以策应,此番情谊,我大郁不能忘却。”
徐志穹看了看郁显皇,他似乎更倾向于与梵霄结盟。
墨迟道:“父皇,梵霄用心于两面,对蛊族叛军也有过不少支援,切不可被其虚情假意所蒙蔽。”
“你放肆!”一名男子冲着墨迟大喝一声。
他站在左列大臣的上首位置。
从徐志穹走进朝堂至今,一直没见他说话。
看他容貌与郁显皇有几分相似,身材比墨迟更加高壮些,看来他就是郁显皇的长子,枷刚。
枷刚看着墨迟,用郁显话道:“你刚才用什么语气和父皇说话?”
墨迟道:“我只是照实陈述,兄长觉得我有何失礼之处……”
话没说完,枷刚一拳打在了墨迟的肚子上。
墨迟脸色煞白,弓腰缩腹,险些没倒在地上。
徐志穹愣住了,这朝堂也太放得开了,居然还能直接开打!
枷刚神情阴冷,语气低沉道:“你平时猖狂惯了,在父皇面前,居然一点规矩都没有,此番若不是梵霄出兵,蛊族叛军怎会轻易撤退,父皇说不忘他们的情谊,难道有错么?”
墨迟挺直了腰身,看来他也不是第一次挨打。
喘息片刻,墨迟道:“兄长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这仗不是大郁儿郎打的?是梵霄替我大郁打的?任多大郁的军士却白白死在战场上了么?”
梆!
枷刚抬手一拳打在墨迟脸上,墨迟这次没站住,直接倒地了。
炎焕在旁闭上眼睛,暗自咬了咬牙。
这种事情他不是第一次见,他看不惯枷刚的跋扈,但这终究是皇子之间的事情,他也不好插手。
枷刚低下头,看着墨迟道:“将士在战场上流血,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墨迟还要争辩,阳环公主道:“墨迟,不要再顶撞你兄长!”
墨迟默不作声。
枷刚转脸看着身边一位大臣:“你有话说么?”
大臣脸色惨白,不敢作声。
枷刚又看了看另一位大臣:“你什么话讲?”
另一位大臣低头不语。
郁显皇见徐志穹神情惊愕,且笑一声道:“我儿枷刚,性情燥烈了些,运侯不要见怪,大郁与大宣多年的情谊,寡人也不曾忘却。”
徐志穹微笑颔首。
他现在明白郁显皇帝的立场了。
郁显皇既不站在大宣一边,也不站在梵霄一边,他学奸滑了,他想在两者中间周旋,从双方手上谋取利益。
因为大宣此前让郁显吃过亏,所以他今天要亲自给徐志穹一个下马威,顺便敲打一下主张大宣结盟的臣子,包括他儿子墨迟在内。
枷刚来到徐志穹面前,神色冰冷道:“宣人,你有话何话讲?”
徐志穹没有作声。
阳环在对面微微一下:“运侯,倒是说句话呀,连张嘴的勇气都没有么?”
郁显皇在旁道:“运侯,吾儿心地是好的,只是这嘴上不饶人,都怪寡人平时少了些管教,你不要介意。”
徐志穹点点头道:“不介意。”
“不介意?”枷刚剑眉一竖,“这是大郁的地界,你个宣人凭什么介意?”
言罢,枷刚一拳打向了徐志穹的脸颊。
郁显皇并没加以阻止,这就是他要给徐志穹的下马威。
所有人都等着徐志穹出丑,炎焕再次闭上了眼睛,他都不忍心看了。
可谁也没想到,徐志穹仰面躲过枷刚的拳头,抬手一拳打向了枷刚的面门。
这一拳来的太快,枷刚全无反应,拳锋正打在鼻梁上。
枷刚脖子一仰,口鼻之间,血流如注。
没等他回过神来,徐志穹上前又是一拳,锤在了枷刚的肚子上。
枷刚身子前倾,眼看倒在徐志穹身上。
徐志穹提起膝盖,顶在了枷刚的下巴上。
上下两排牙齿撞在一起,枷刚的一颗门牙当场磕掉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没想到徐志穹竟敢在朝堂之上殴打皇子!
卫兵纷纷上前,手执戈矛,围住了徐志穹。
枷刚含着眼泪,看着父亲。
从小到大,他从没被人打过。
徐志穹揪着头发,拎起枷刚,看了看四周的卫兵。
卫兵不敢轻举妄动,皇长子就在徐志穹手里。
徐志穹拍了拍枷刚的脸颊:“你这么不禁打,不像是上过战场的样子。”
郁显皇勃然大怒,正要起身,却见徐志穹笑道:“你这儿子,确实少了些管教,我这人,心地也是好的,就是拳头不饶人,我替你好好管教下,你不要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