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典型的怨灵形成过程,单从这段描述来看,她说的应该是真的。
妹伶接着说道:“好不容易等到复仇良机,却因出手莽撞,未能得手,反倒被勾魂使发觉,勾魂使不分青红皂白,把我锁到阴司受罚,半途之中,却又遇到了一名判官,
这判官说我受了冤屈,须将冤屈昭雪之后,再送往阴司,勾魂使不肯,两下争执激烈,以至大打出手,我则趁机逃命,不想逃到了这荒原之上,
我怕勾魂使再来抓捕,且在荒原之上四下游荡,哪知这地方有去无回,这一游荡,却不知漂泊了多少年。”
杨武闻言慨叹道:“勾魂使真不是东西!”
钟剑雪瞪了杨武一眼,转脸又看了看妹伶。
她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在对待怨魂上,判官和勾魂使的态度的确有很大差异,勾魂使会把怨灵直接送往阴司,防止其为害,但判官一定要查明真相,赏善罚恶,双方也经常因此发生争执。
可若只是个怨灵,怎么会有本事吸出尸毒?这件事情却让钟剑雪深表怀疑。
妹伶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直接回答道:“在这两界州里,游荡些时日,你们或许也能学到不少本事,
这尸魔在两界州不知待了多少年,每日能从阳世带回不少尸首,光是这本事,你们想必就没见过吧?”
从阳世带回来尸首?
难道这尸魔能自由出入两界州?
钟剑雪觉得费解,但那些尸体确实刚死不久,而且是在阳世死的。
而且尸魔完全不畏惧他手里的长剑,这个叫妹伶的女子似乎也不甚畏惧。
两界州出现了变化,这变化让钟剑雪满心忧虑。
……
这一路不知走了多久,半途之上,徐志穹和钟剑雪还曾因为极度困乏,小睡了片刻。
待发现天色稍微亮了一些,浓雾之中出现了一座府邸的轮廓。
徐志穹收了指路灯笼,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掌。
这一路上,持续输出,徐志穹的气机消耗不少。
四个人小心翼翼来到院墙附近,徐志穹对妹伶道:“这事情与你无关,你且在墙外等。”
“郎君,你若是抛下了我,我却找谁评理去?”妹伶始终管徐志穹叫郎君,每一声郎君都让钟剑雪骨头发酥。
可徐志穹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反应,只是问了一句:“你身手怎么样?”
妹伶看看墙壁道:“跳过这墙,倒也不难。”
“那你便跟着去吧,”徐志穹正要上墙,突然回过头问了一句,“那个合王,还活着么?”
妹伶摇头道:“我不知道自己在两界州待了多少年,也不知道阳间的事情。”
徐志穹点点头:“若是他还活着,这仇我帮你报了。”
妹伶看着钟剑雪道:“你男人是判官?”
钟剑雪急忙解释道:“他不是我男人,我是男人,男人他不能是男人的……”
妹伶轻笑一声,随着徐志穹越过了墙头。
钟剑雪回身看着杨武:“适才我说的话,你听明白了么?我是男人……”
杨武点点头道:“我是打不过你的,你说是就是呗!”
四人进了府邸后园,满园鲜花,争奇斗艳。
徐志穹问钟剑雪:“来过冢宰府么?”
钟剑雪摇摇头道:“这又不是我道门的地界,我来这作甚?”
“你猜龙秀廉会把《冢宰录事簿》藏在什么地方?”
“这却更猜不着了!你不是有灯笼么?用你那灯笼找找!”
“这灯笼只会指路,它不会找东西,起码得说出个地名来。”
钟剑雪思考片刻道:“这东西一般会放在书房吧?不过隐秘而又珍贵之物,放在卧房也合情理,又或者放在某处机关暗格……”
“罢了,如你所说,却要把整座府邸找一遍,先找书房吧!”
徐志穹重新打亮引路灯笼,将寻找书房的意念灌注到灯笼杆里。
地上的光晕四下乱跳,偌大的府邸之中,不止一间书房。
徐志穹也不知道这些书房都有什么区别,没法给灯笼传递正确指令,正当思忖对策,却见一名判官挑着两个木桶,从一座小屋里走了出来。
看他修为,是个八品引路主簿,应该是冢宰府的差人。
徐志穹化身无形,上前将他摁住,捂住他口鼻,低声问道:“你知道《冢宰录事簿》在什么地方么?”
主簿惊慌失措,连连摇头。
“你知道龙冢宰的书房在什么地方么?”
主簿点点头。
“龙冢宰一共有多少间书房?”
主簿脸色青紫,眼泪直流,表示自己快被憋死了。
徐志穹给他透了口气,主簿喘息半响,不敢高声,小心翼翼道:“主簿有书房十六间。”
徐志穹咂了咂嘴唇,这事情不好办了。
十六间书房,逐一搜寻,却要找到何年何月?
他看见掉在地上的两个木桶,又问那主簿:“你是给人送饭去了?”
主簿低下头,没有回答。
徐志穹一笑:“不说?”
他再次捂住了主簿的口鼻,过了片刻,主簿表示他愿意说了:
“那小屋子里,有三名要犯,我每天给他们送一顿饭吃。”
“他们是哪来的要犯?”
主簿犹豫片刻,又被徐志穹堵了口鼻。
挣扎片刻,主簿如实说了:“他们是三位赏善大夫。”
徐志穹一怔,转而笑了。
难怪龙秀廉必须把这二十多个判官全都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