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穹回到朱骷髅茶坊,坐在青灯之下,一边思量着战术,一边等着两个人的消息。
一个是钟剑雪的消息,另一个是韩辰的消息,这两个人的消息都至关重要。
夏琥为了防备妹伶,且把茶杯、茶壶、茶炉、水缸,全都搬了过来,由她亲自为徐志穹冲茶,绝不让妹伶靠近一步。
将至寅时,夏琥熬不住了,一头扎在徐志穹腿上,睡着了。
妹伶上前,把冷茶换掉,重新沏了热茶,又在香炉之中,添了一颗檀香。
看着熟睡的夏琥,妹伶笑道:“有这么好的娘子,难怪你不愿多看我一眼。”
徐志穹摸了摸夏琥的脸蛋:“是啊,我娘子真的好。”
说话间,夏琥的嘴角流出了清澈的涎水(哈喇子),淌在了徐志穹的腿上。
妹伶掩口而笑。
徐志穹没笑,水多些,又不是坏事,他就喜欢这样的娘子!
默坐片刻,妹伶又给徐志穹添了杯茶,忽然问了一句:“她若是死了,你会为她落泪么?”
徐志穹勐然皱眉,抬头看了看妹伶。
妹伶神色如常,依旧面带笑意。
徐志穹道:“我活着,便不会让她死。”
妹伶又问:“若是你死了,她会为你落泪么?”
徐志穹笑道:“我命硬,没那么容易死。”
妹伶一笑:“你说这话的样子,却和他有几分相像。”
徐志穹一怔:“我和谁相像?”
妹伶没有回答,她看了看夏琥,轻叹一声道:“你们要去打仗了,打仗的时候千万记得两件事,
第一件事,你道门的事情,一定要在道门之中处置,最好别让外人插手,千万不能让外人取他性命,否则后患无穷。”
徐志穹苦笑一声道:“谈何容易,他是我道门三品,况且龙秀廉身边也有帮手。”
妹伶道:“外事不必计较,内事不能含湖,他请来的帮手,你可以让外人对付,但你不能让外人杀了龙秀廉,
你且想想,龙秀廉对同道下手时,可曾找过外人?”
徐志穹一怔。
在对付同道的时候,龙秀廉还真没找过外人。
哪怕他想灭了判官道,用的也都是判官。
妹伶接着说道:“第二件事,我不算是外人,我和你道门有很深的瓜葛,开战之时,你一定要带上我,要相信我,我在你们身边,你们都死不了。”
徐志穹闻言,抱拳施礼道:“虽不知前辈来历,但我知前辈满心善意,谢前辈厚恩。”
妹伶摇头笑道:“莫叫什么前辈,把人叫老了,就叫我妹伶,这名字多好听。”
……
次日正午,钟剑雪来到了朱骷髅茶坊,把一个布袋交给了徐志穹。
“马兄,东西拿到了。”
徐志穹甚是惊喜,对着钟剑雪连连道谢。
钟剑雪长叹一口气道:“马兄,为了这件东西,你可知道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且说该如何报答我?”
徐志穹轻叹一声道:“钟兄,你知我为人清贫,身上也拿不出什么值钱东西,兄台厚意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话没说完,钟剑雪把长剑拔出一半。
“适才说笑,钟兄勿怪,”徐志穹端正神色道,“钟兄有何驱遣,马某绝不推辞。”
钟剑雪收回长剑道:“且待判官道败类铲除之后,也请马兄助我铲除冥道败类。”
徐志穹一怔:“钟兄此前不是说过,你道门自有帝君做主,无须我这外人插手。”
“马兄见笑了,说出这番话来,钟某也觉得惭愧,”钟剑雪一脸无奈,“事情可能出了变故,且待日后详叙。”
徐志穹道:“钟兄放心,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还是那句话,刀山火海,马某绝无推辞。”
钟剑雪抱拳,转身要走,徐志穹道:“钟兄少待,这东西我还不会用。”
钟剑雪道:“用法也在这布袋之中。”
徐志穹皱眉道:“这是冥道秘法,岂是一朝一夕能学得会?”
“马兄想学会确实是难,但马兄的役人杨武是个奇才,让他看过,自然能得要领,马兄,钟某真想与你并肩一战,然此番我道门……”钟剑雪神色越发凝重,有些话,他没法再说下去了。
他再次向徐志穹抱拳:“钟某静候马兄捷报!”
……
钟剑雪走了,徐志穹把布袋交给杨武,让他研究用法。
杨武看过用法过后,挠挠头皮道:“这手段有些难,能容我试一次么?”
“试试?”徐志穹怒道:“这能随便试么?你知道这东西多珍贵?你知道为这东西花了多少心血?”
杨武哼一声道:“不试便不试,到时若是不灵,你可别怪我。”
“不怪你?若是不灵,却将你当场打杀!”
……
整整一日,徐志穹满心忐忑,等着韩辰的消息。
午后,韩辰没动静。
黄昏,还是没动静。
一直到了戌时,天彻底黑了,韩辰来了。
他身后跟着一名女子,女子头上戴着斗笠,斗笠之下垂着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