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徐志穹带人打开了六座善堂,放走了将近两千个叫花子。
在大宣,掌管京城的州府叫京兆府。
在千乘也有同样的官署,称之为神临府。
神临府负责京城的政务和治安,抓叫花子就是他们干的事情。
但昨晚发生的一切,神临府一无所知,一大清早,白天当值的官差,正准备把夜班官差换下来,到了衙门却没等到人。
“这帮鸟厮又跑哪乐去了?”
“指不定钻哪个相好的被窝里了。”
“一个钻被窝了,倒也说的过去,也不能个个都钻!”
卯时交接,大家还说说笑笑。
到了辰时,大家笑不出来了。
这都一个时辰过去了,这些官差怎么还不见人影?
神临府尹邓安若急了,吩咐差人赶紧四下寻找。
从辰时找到黄昏,衙差走遍了全城,终于把这昨夜当值的差人找到了。
却说为何这么难找?藏得有这么深么?
其实藏得不深,徐志穹嫌他们在街上碍事,把他们送到善堂里了。
天气挺冷的,外边也挺危险的,徐志穹怕他们乱跑,给他们把手脚捆上,把嘴堵住,踏踏实实安置在院子当中。
却说那些来找他们的衙差,怎么不早点来善堂看看?
来善堂看什么?善堂关的都是叫花子!
那些叫花子本就该自生自灭,就是都死光了,这些差人也懒得多看一眼。
多亏有一名衙差,在街边抓了个醉汉,想送到善堂里去,结果一推门,发现善堂里关的都是衙差,这才把这些人给救了。
这些衙差饿了一天,没吃东西,见了神临府尹,心里这叫一个委屈,眼泪哭的一双一对,都说昨晚遇到了鬼魅,把他们抓到善堂里了。
府尹大人自然不信鬼魅之说,他起初怀疑这些衙差疏于职守,放跑了叫花子,又怕责罚,故而演了这么一处苦肉计。
可得知六座善堂的叫花子都被放跑了,这事情肯定不是衙差的问题。
出了这么大事情,不能瞒着,得赶紧上奏,邓安若立刻写了奏章,送到了神君大殿。
千乘国没有内阁,所有奏章直接呈给神君。
洪俊诚看过奏章,勃然大怒:“传朕旨意,三日之内,将要犯缉拿归桉!”
神君就说了这一句话,邓安若也只收到了这一句话,可这一句话却不好参详。
神君说把要犯缉拿归桉,要犯指的是谁?
从字面上的意思来看,应该是指把衙差关在善堂的要犯。
可这名要犯手段如此高超,若说三天缉拿归桉,难度却有些大了。
邓安若把通判隋文昌叫了过来,一起商议对策。
隋文昌官职不高,但心机异于常人,极其擅长揣度上意,是邓安若的重要心腹。
听完了神君的旨意,隋文昌喝了口茶水,咂咂嘴唇,品了品味道,轻叹一声道:“大人,您说的这位要犯,和神君说的要犯不一样。”
邓安若道:“怎就不一样?”
“您说的那位要犯,是个什么样的人?”
“衙差说他像鬼魅!”
“什么样的鬼魅?”
“被抓的官差说了,模样他们没看见,那鬼魅蒙着脸,只知道他会法术,让衙差们迷迷湖湖被绑去了善堂。”
隋文昌道:“大人,您觉得这样的鬼魅该咱们管么?咱们管他那手段叫法术,按照外邦的说法,这东西叫修为,有修为的人,该谁管?”
邓安若恍然大悟:“这事情,应该神机司去管!”
隋文昌点点头:“这鬼魅,要神机司去抓,神君让咱们的要犯,另有其人。”
“那是什么人?”
“要犯,就是那些要饭的,”隋文昌放下了茶杯,慢慢说道,“大人,您想想看,咱们为什么费这么大力气,抓那些要饭的?为的就是不在宣人面前,丢了咱们千乘的脸面,
而今那些要饭的跑了,也不知道他们跑到了何处,没准哪天被宣人撞见了,把这事情就给抖落出来了,
让宣人知道咱们千乘国不光有要饭的,还抓要饭的,这脸面不就丢大了么?”
邓安若思量片刻道:“那群宣人,能理会这些乞丐?”
“他们理不理会,那是他们的事,可咱们神君放心不下,所以命令您在三天之内,把这些要饭的都抓回来。”
邓安若捏着下巴道:“神君要真是这般心思,为什么不明说?”
隋文昌笑道:“大人,这话却怎么明说?神君命令咱们抓要饭的?说句不敬的话,这事于情于理都说不通,真要说出口了,岂不坏了神君的威严?
咱们是干脏活的,这事情不须神君明说,咱们把跑出去的叫花子都抓回来就完了。”
邓安若皱着眉头道:“怕是不好抓。”
“倒也没那么难,大人,您去城门问问,这两天有没有叫花子出城?他们只要没出城,就逃不出咱们的手掌心,
他们没地方住,也没东西吃,犄角旮旯搜上一遍,保准一个都跑不了!”
邓安若点点头,当即命令衙差,全城搜捕乞丐。
隋文昌猜对了么?
还真就被他猜对了,洪俊诚确实是让邓安若抓乞丐。
但乞丐也不好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