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百姓稀稀落落蹲在街边等着开市,徐志穹也蹲在他们身边,跟着凑热闹。
一个老翁低声道:“听说了么?闹妖怪的事情查清楚了,是儿郎会那帮子人干得。”
“我也听说了,儿郎会就是怒夫教,那些妖怪就是儿郎会那群人变得,官府都贴了告示了,刑部衙门也到处抓人,凡是儿郎会的,见一个抓一个!”
“我就觉得儿郎会那群人邪性,一张嘴,不是要杀媳妇,就是要杀孩子,看着怪渗人的。”
一名二十多岁男子哼一声道:“杀媳妇和孩子固然不对,但媳妇孩子若是不听话,该拾掇就得拾掇。”
徐志穹凑到那男子身边道:“欺负媳妇和孩子算什么本事?你也好意思说出来?你是不是去过儿郎会?”
男子吓得一哆嗦:“你别瞎说,我可没去过!我,我认得你么?”
老翁在旁摇头道:“放心吧,抓的都是儿郎会的头目,寻常百姓,没人管。”
另一名汉子小声道:“我听说,这回全靠着一群判官,把那些妖怪打死了。”
“这事可不敢瞎说,官府的告示上是说录王和束王联手把儿郎会给灭了。”
“录王和束王不是死对头么?他们还能联手?”
“神君都出面了,打虎还得亲兄弟呀!”
徐志穹心里暗笑,他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
议论之间,集市开张了。
徐志穹径直去了酒铺,打了两斤酒,跟官差争执了几句:“这酒的分量不够呀。”
“这有秤,你瞎么?看不懂么?”
“你这秤不对,我掂量着没有两斤。”
“放屁,你特么跑这生事来了?谁特么给你的胆子?”
旁边一名官差走过来,看看马夫,问道:“怎么回事?”
徐志穹颇显委屈道:“我这酒少了。”
“他特么胡说,这人就是打得少!”
“罢了,罢了,这人和我相熟,看我面子上算了,”官差劝解几句,回头对马夫喝道,“你要买酒就赶紧拿钱,不买滚蛋!”
这是马夫告诉徐志穹的接头方式。
进了酒铺,不管遇到的是谁,先跟他吵上两句,等有人来劝解了,就是遇到接头的人了。
徐志穹掏了钱,把书信夹在一把铜钱里,手递手交给了官差。
官差收了钱,把酒交给了徐志穹。
今天上集的人少,买酒的就更少,既是没什么生意,两个官差商量着,且留下一个人看铺子,另一个回家歇着。
回家的官差欢欢喜喜走了,留下看铺子的官差先把铺子关了,挂上盘点的牌子,随即去了酒窖,布置起了法阵。
布置好法阵,把书信摆在法阵中央,官差从酒坛之中取出了四个空坛子,各自放在法阵一角。
这四个空坛子可不是普通的酒坛,这些坛子里边装着气机。
这位官差是阴阳修者,但只有八品修为,单纯以他的力量,根本没办法启动如此庞大的法阵。
所谓庞大,指的不是占地面积,是法阵传送的距离。
四个坛子不断释放气机,法阵无声无息发动,处于法阵中央的书信,渐渐消失不见。
远在图努国的公孙文,打开书信,看过之后,交给了弟子周开荣。
周开荣的右脸上蒙着一块黑布,接过书信,仔细
昭兴帝临死之前,周开荣当过一段时间的掌灯衙门千户,这事成了大宣的一大笑柄。
昭兴帝死后,周开荣被大宣全境通缉,他本想逃到深山老林,隐姓埋名度日,可惜他被梁玉明烧花了半张脸,面部特征过于明显,躲到哪里都有人抓他。
幸亏公孙文还没把他忘了,把他接到了图努,让他在怒夫教中做了一名参议。
周开荣看过书信,很是惊讶,书信中写道:
录王追杀徐志穹,在城东遭遇洪俊诚,双方血战,录王殒命,洪俊诚重伤,徐志穹平安无事,意图明夜进宫行刺。
周开荣道:“录王死了?可据弟子得到的消息,千乘国的录王还活着!”
公孙文笑道:“你却不知其中玄机,这是徐志穹的伎俩,活着的是录王,死了的是混沌无常道的修者,袁成锋。”
周开荣不认识袁成锋,对此深感诧异。
公孙文道:“袁成锋是千乘国神机司枢尉,也算一代枭雄,当年他把录王洪振康抓了,用他独门的矫枉之技冒充录王,近二十年间,享尽荣华富贵,
而后徐志穹把真录王救走了,袁成锋在千乘国已经没有立足之地,只能孤注一掷,与徐志穹舍命相拼,不想却又中了徐志穹的奸计,与洪俊诚拼的两败俱伤,还折了自己的性命。”
周开荣道:“如此一来,岂不让徐志穹坐收渔利?”
公孙文冷笑道:“徐志穹这个奸贼,修为不高,心智不济,一无所长,却又不知敬畏,不知进退,不知天高地厚,
这奸贼唯一擅长的,就是借他人之争,收渔人之利,可惜袁成锋急于谋求神君之位,中了徐志穹的圈套,苦心经营几十载,终究化作泡影。”
周开荣道:“若是徐志穹行刺成功,日后千乘却要落在宣国手中,咱们大图努左右临敌,情势大为不妙。”
公孙文笑道:“米粒之珠,吐光不大,蝇翅飞舞,去而不远,徐志穹那点手段和伎俩,在我眼中有如垂髫之儿戏,实不值一哂,
他既是擅长借他人之争,这一次我且借他与洪俊诚之争,取了他这条性命,让这宵小之徒,饮恨于黄泉之下!”
……
神临城西,大宅之中,常德才给直殿监掌印李全根面授机宜。
“这多弟子当中,数你心思最为缜密,这件事情干系重大,可千万别出了差错。”
“师父放心,弟子定会慎之又慎。”趁着天还没亮,李全根赶紧回了皇宫。
常德才有些担忧:“也不知那公孙文会不会来。”
徐志穹笑道:“他一定会来,他和袁成锋一样,做梦都想当神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