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老者,正是太卜。
上一次,徐志穹去荒山没找到太卜,没成想太卜竟主动找到了罚恶司。
他来罚恶司做什么?
从太卜谦和的态度来看,他应该是来避难的。
徐志穹在荒山偶遇粱孝恩,证明粱孝恩大概率也是来找太卜的。
太卜应该是被粱孝恩追得没处跑了,想到罚恶司来躲一躲。
既是来了,徐志穹理应收留,毕竟太卜也曾经帮过徐志穹,而且在一定程度上,太卜也代表了阴阳家的立场。
但想进罚恶司不是没有条件的,徐志穹拿出了一枚金豆子。
太卜自然知道这枚金豆子的含义,这是判官的功勋,还是一个高品判官直接赠与的功勋。
若是把这颗功勋吃下去了,太卜会变成一名九品判官。
徐志穹不是在说笑,他是认真的。
不能怪徐志穹苛刻,当初他有求于太卜时,太卜也曾逼迫徐志穹加入阴阳司。
而且这也的确是道门规矩,罚恶司从来不收留外人,就连冥道修者进入罚恶司都要慎之又慎,特殊情况,来了就走,绝对不许久留。
太卜有二品修为,如果让他住进了罚恶司,天长日久,难说会出什么事情,不管两人交情多深,徐志穹不可能赌上千乘国的判官道。
金豆子摆在太卜面前,太卜默然良久,摇了摇头:“老夫自幼研习阴阳术,百余年来未有变改,我曾立下誓言,此生绝不兼修其他道门。”
徐志穹耸耸眉毛道:“既如此,恕我爱莫能助。”
太卜长叹一声道:“若说求助,却也羞煞我,不如这样,我把星宫搬到你城边,你我结伴做个邻居如何?”
徐志穹一怔:“这星宫还能搬走么?”
太卜笑道:“我打磨这么多时日,和星宫之间已有默契,你若肯答应,我即刻便把星宫搬来,咱们日后也是个照应。”
这话无可厚非,罚恶司里边是徐志穹的地盘,但太卜若是想住在罚恶司外边,徐志穹也管不着,于理,太卜搬过来没毛病。
而且薛运很关注阴阳家的态度,除了生克双宿,太卜在阴阳家之中的地位最高,于情,徐志穹也不该拒绝太卜,否则等于把太卜推向了敌人。
两人商议妥当,以后如果太卜有难,徐志穹会出手相救,罚恶司有难,太卜也不能袖手旁观。
除此之外,如果太卜的性命受到危及,在徐志穹允准的情况下,他可以短暂去罚恶司避难。
这也是有代价的。
太卜每去罚恶司避难一次,必须在当天传授给徐志穹一项阴阳术,术法还得由徐志穹自己挑选。
当天,太卜把星宫搬了过来。
星宫处在地下,太卜给了徐志穹一只铜铃,只要在星宫附近摇摇铃,就能见到太卜。
徐志穹目送太卜离去,见他身形消失不见,又等了片刻,估计太卜已经到了星宫,并且已经安稳的歇息了,徐志穹这才把铜铃拿出来,摇了摇。
刚刚躺在床上的太卜,听到了铃声,来到了徐志穹面前。
“有何事,适才为何不说?”
“我也是刚刚想起来。”徐志穹其实是想试试铜铃灵不灵。
太卜皱眉道:“那就快些说来。”
“我想向你学合魂傀儡术。”徐志穹始终觉得杨武的傀儡术有问题。
太卜皱眉道:“我若是去你罚恶司避难,才须传授你术法,而今我没去过你罚恶司,你凭甚向我学艺?”
徐志穹平静回答道:“先欠着。”
太卜愕然道:“你说甚?”
“生意么?我给钱,你出货,我不给钱,就先赊欠着,你来我往,还不都是应当的么?
你先教我傀儡术,下次去罚恶司避难,就不算你欠账了,不也挺好么?
万一以后,你被各路人马追杀,来不及教我术法,又想要多躲几次,咱们不也好商量?”
太卜轻叹一口气:“你是主,我是客,且算客随主便吧。”
说完,太卜信手一挥,法阵生成,徐志穹突然感到身体沉降,陷入到了地表之下。
先是泥土,再是碎石,接着是岩石,徐志穹就像坐着矿井电梯一样,在法阵闪烁之间,来到了一座岩洞之中。
岩洞非常宽敞,和长史堂的正厅差不多大,徐志穹四下看了看道:“这便是星宫么?”
太卜摇头道:“这只是星宫一隅,老夫整座星宫算下来,不比你罚恶司小多少。”
徐志穹一脸惊愕道:“这么大的地方,你一个人住,会不会很孤单?”
“这与你何干?”
“你若觉得孤单,我便告诉韩大哥和陶花媛他们,让他们禀明生克双宿,请两位星宿常来看你。”
“狂生!你敢!”太卜暴跳如雷!
“太卜息怒,”徐志穹笑道,“说句笑话而已,莫要当真,我若说出了星宫所在,岂不是把罚恶司一并暴露,这对我百害无一利。”
太卜稍有平息,徐志穹心下暗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