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吹了整整两个时辰,方才平息。
徐志穹反复捉摸着名家祖师向他传授的四项技法,寻论、进论、战论、笃论。
这和徐志穹与倩娘总结出来的技法,仅有些许相似,真正的名家技法,在实战之中有诸多细节,都是徐志穹此前不掌握的。
四项技法,确实需要慢慢揣度,可倩娘的状况委实不佳,她听到的可不是这四项技法。
“徐郎,祖师说了太多,我实在记不住了,我想找纸笔写下来,可若是写下来了,又怕犯了规矩。”
原来倩娘这几日越发虚弱,是因为听了太多东西,怕忘了,却又不敢写下来。
她本来连祖师两个字都不敢提,但看徐志穹也听到了祖师的教导,倩娘才敢说这么一句。
“写就是了,”徐志穹拿出来纸笔,“祖师说的是要紧事,若是有遗漏,才是大罪过。”
倩娘有些犹豫,但徐志穹一直激励,思忖片刻,方才提笔记叙。
穷奇似乎对名家术法不感兴趣,可总想借机偷看一眼。
她偷看的手段有很多,气机游移之间便能窥视一二,徐志穹也防不胜防。
可看过几眼,穷奇发现没什么用处,倩娘记述的不是技法,是名家典籍,很多已经失传多年的典籍,其中记录着大量诡辩之术的要诀。
这一记,便是五个多时辰,累的倩娘面无血色,浑身抖战。
徐志穹把记述下来的典籍浏览了一遍,换做往常,徐志穹会觉得这是一份骂大街的宝典,里边详细讲解了各类辩术。
可而今徐志穹却能从各类辩术之中找到名家技法的痕迹。
有些辩术重在寻论,就是寻找合适的公理,尽快取得对方的信任,并展开攻势。
有些辩术重在进论,通过合理推论,将公理引导到适合自己作战的领域。
有的辩术重在战论,就是讲歪理,尽可能为接下来的战斗创造良好的条件。
也有很少一部分辩术注重笃论,就是在战论被质疑之后,从其他角度,去证明原本不让人信服的歪理。
倩娘知道这些手段么?
等到了大宣再验证一下。
徐志穹看的入神,倩娘却觉得苦恼:“徐郎,我好像忘了许多枝节。”
“忘了就忘了,且好好歇息,”徐志穹宽慰一句,“日后还有找补的机会”。
歇息个把时辰,又到寅时。
大风骤起,徐志穹抱着倩娘在风中前行。
倩娘神智模湖,似乎又听到了祖师的训导。
这祖师还真是心急,如此这般填鸭,却不把俏娘子折腾坏了。
“倩娘,且告知祖师一声,今夜暂且歇息,明日再传授典籍。”
倩娘微微摇头,示意她还受的住。
徐志穹耳畔倒是清静,没听到任何声音。
前后被大风吹了三次,徐志穹熟悉了风势的规律,也有闲暇看看周遭的景致。
山洞之中依旧枯燥,直到前方一片波光,吸引了徐志穹的注意力。
“这是水潭?”
穷奇在身后点头道:“没错,是水潭。”
“这里有水源?”
“大乾旧土,当然有水源,这山洞之中,长则百余里,短则十余里,只要花点心思,都能找到水源。”
徐志穹恼火道:“这话却不早说,那我还带这多水囊作甚?”
……
千乘罚恶司,杨武在长史堂里,正帮着夏琥做符咒,忽听耳畔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来浑天荡,快来浑天荡!”
是祖师,不阳道的祖师。
杨武有些紧张,他答应过徐志穹,不再轻易去浑天荡。
可祖师的声音非常急切:“快些来,我等着你,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去是不去呢?
符咒已经做好了,杨武犹豫半响,留下一张字条,悄无声息离开了长史堂。
……
尉迟兰坐在甲板之上,眺望着南边的“海岛”。
徐志穹就在那块“海岛”上,而今却不知他做些什么。
有林倩娘在旁作伴,想必他也不觉寂寞。
若是没来到此间该多好,若是没见这块“海岛”该多好,他原本该与我在这里演练武艺的。
想到此,尉迟兰轻叹了一声。
一名女子坐在身旁,笑一声道:“傻妹妹,在这想什么?”
尉迟兰转过脸,朦胧的夜色之下,她看了那女子许久。
“原来是陶姑娘。”尉迟兰认出是陶花媛,要起身行礼,论官阶,陶花媛的身份比她高。
陶花媛拉住尉迟兰道:“要不说你傻,跟我却还计较什么礼数?你坐在此处,是想志穹了吧?”
尉迟兰连连摇头道:“我想他作甚,我是思索武艺,最近刚学了一套剑法。”
陶花媛又笑一声:“想就想了呗,有什么不敢认,志穹却不喜欢那忸怩的女子。”
尉迟兰红透了脸。
她与陶花媛并不相熟,没想动这女子说话竟然这么没有分寸。
一个姑娘家,想男人的事情,能明说出来么?
陶花媛还真就明说了:“我想他,是真真的想他,就想在身边时时刻刻陪着他,不管刀山火海还是血雨腥风,我都不想离开他半步。”
尉迟兰轻轻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