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娘沉下脸道:“适才你说打多少?”
“打,哪能呢……”张达阔左顾右盼,想把话头岔开。
“适才我记得是要打八十?”
“这都是戏谑之言,参议大人……”
“再敢戏谑一句,便要翻倍。”倩娘声音始终柔和,但一字一句都让张达阔心尖颤抖。
“参议大人,本县……下官适才当真不知……”
“一百六!”倩娘眼角一颤,知县腿都软了。
张达阔不敢再作声,倩娘随即吩咐:“先打四十,留下四十,明天拖到公堂外边打,还有八十,送到京城吏部去打!”
一听去京城,张达阔知道这是要弹劾他,赶紧磕头求饶。
多打几下倒也无妨,可不能丢了官啊!
倩娘不做理会,吩咐衙差行刑。
衙差原本不想打知县,知县待他们不薄。
倩娘随便用了点气机,让衙差们感受到了针扎般的痛苦,平素忠心耿耿的衙差,对着张继阔下了死手,没到三十板子,险些把张继阔打死。
倩娘把余下的板子先记下,让张继阔立刻带人去抓捕圣恩教众。
被连夜召集的差人却还纳闷:“咱们不就抓怒夫教么?圣恩教怎么也抓?”
“你还不知道吧?圣恩教和怒夫教是一回事!玉瑶公主都出手了,你看咱们知县老爷被打个半死,那是玉瑶公主派内史参议下的命令,这回是要出大事了!”
衙差们一熘小跑到了百香泉,天已大亮,一群“讲学先生”被掉在热泉之上,蒸的半生不熟。
等把猎网展开,人都还活着,徐志穹真想杀了他们,但生杀裁决,必须对等,他还没有让人起死回生的手段,杀了他们没法做出补偿。
知县命衙差把他们带回去审问。
衙差问是什么罪过,知县反应倒快,直接把他们算作人牙子,县衙里的孩子就是证人。
……
将至正午,郑朝桐正在学坊铺里讲学:“父精母血,唯得一人之身,浑浑噩噩,终为至愚之类,圣祖教诲,点化众生心神,虽有万死,难报圣祖之恩……”
正讲到动情处,忽觉胸前玉佩颤动。
郑朝桐转过身去,趁着喝茶的时机,攥住了胸前的玉佩,听到了一个声音:“胡荣苦被抓,速做应对。”
学堂之上,百余学子正在听讲,郑朝桐面带笑容道:“吾自有些乏累,稍作歇息,尔等在此背诵《圣祖洪恩经》,不得懈怠。”
郑朝桐回了后堂,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让管家准备一辆马车,简单收拾了金银细软,悄无声息离开了学坊。
他没有家人么?
有,但那不是真正的家人,怒夫教给了郑朝桐一名妻子,平时一并打理教务,百般恩爱。
而今大难临头,必须有人为教尽忠。
生死攸关之际,郑朝桐果断选择让妻子尽忠,他先暂避一时。
马车出了学坊,管家骑马在旁跟着,一路到了城外。
走到岔路口,徐志穹赶着马车,回过头对郑朝桐道:“咱们走大路还是走小路?”
郑朝桐道:“还是走小路稳妥些!”
话音落地,郑朝桐觉得这车夫有些眼生。
适才赶车的好像不是他。
“你是什么人?”
徐志穹挺起胸膛道:“我是车夫!”
郑朝桐越发惊骇,挑起车厢的轿帘,喊来了管家。
管家杨武,催马上前道:“你找我?”
郑朝桐愕然道:“你又是何人?”
杨武道:“我是管家呀,你原来那个管家,嫌你给钱少,他说不干了,就把差事交给我了。”
郑朝桐吓得面无人色,杨武把郑朝桐的管家拎了过来,对郑朝桐道:“不信你问他。”
郑朝桐看了一眼管家,但见管家总体模样没变,但皮肉却白的吓人,闪着异样的光泽,脸上的五官色彩浓重,好像是画在脸上的。
不是好像,就是画在脸上的。
这是个纸扎人!
纸扎人还能说话,冲着郑朝桐道:“老爷,我以后不做你管家了。”
郑朝桐颤抖良久,勐然抓住了胸前的玉佩。
这枚玉佩是怒夫教赏赐他的一件法器,正是凭着这枚玉佩,他找回了丢失的记忆。
而且这枚玉佩还能让他和教中信使保持联络。
郑朝桐利用怒夫教传授给他的术法,将意念传达给了信使。
信使拿出一枚玉佩,倾听片刻,转脸对杨武道:“郑朝桐说他出事了,让我去救他。”
杨武把信使提到了郑朝桐面前,他也变成了纸扎人。
“你适才就是为了找他呀!你怎么不早说!”杨武笑道,“刚才他给你送信的时候,就被我发现了,以后不必用那玉牌,你们有事当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