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穹并没有离开京城,他一直守在暗处,戒备着牛金牛。
牛金牛没有出现,他收到了梁玉申的消息,却担心徐志穹设下了陷阱。
徐志穹确实设了陷阱,可惜牛金牛没上当。
姜梦云带着柴秋慈到了千乘阴司,径直前往了奈何桥头。
因为徐志穹提前和施程打好了招呼,奈何桥周围没有鬼差也没有亡魂,阴司之中所有人,在这一个时辰之内不准靠近奈何桥。
姜梦云带着柴秋慈上了桥,徐志穹紧随其后。
这是徐志穹第一次登上奈何桥,当然,前前世那些没有记忆的时候不算在内。
奈何桥是一座石拱桥,桥面五尺多宽。
沿着阶梯一步步走到桥的顶端,在重重迷雾之间,徐志穹看到一名女子,正坐在地上,用勺子搅动着汤锅。
看到姜梦云,那女子抽泣一声,擦了擦眼泪。
她长得很俊美,容貌和姜梦云有些相似,但又不完全一样。
柴秋慈也是如此,她与坐在桥上的女子,仿佛姐妹一般。
“哭什么?”柴秋慈从那女子手里接过了勺子。
姜梦云怒斥一声,拧了柴秋慈好几下,斥道:“你说她哭什么?你擅离职守,却让她在这里等了你多久?”
事后徐志穹才知晓,姜梦云有很多分身,每个分身都是孟婆,她们有血有肉,有魂有魄,与其说是分身,倒更像是姜梦云的女儿。
孟婆两人一队,两个人守一座桥头,一人守一个月,然后换班。
柴秋慈跑去凡间了,这位等着和她换班的孟婆,在这等了十几年。
姜梦云恶狠狠道:“她守了多少年,你就在这守多少年!”
柴秋慈也快哭了:“你答应过我,让我能看看儿子。”
姜梦云冷哼一声:“罢了,一年准你三天假,这都算便宜你了。”
“一年就三天,这算什么便宜!”柴秋慈不服气,和姜梦云争吵两句,被姜梦云拿起根竹条,抽打了一顿。
徐志穹站在望乡台上,朝着远处眺望。
姜梦云费解道:“你看甚来?”
徐志穹看到看到一群人,穿着鲜艳的服侍,涂抹着鲜艳的油彩,正在举行祭礼。
这是蛊族的装扮,参加祭礼的人数上万,对于人丁稀少的蛊族而言,这种状况很是罕见。
他们举办这么大规模的祭礼,是为了庆祝什么?
关键是,为什么我在奈何桥头,能看见蛊族的祭礼?
姜梦云提醒一句:“别老站在望乡台上看,当心看掉了魂,你已经脱离凡尘,只要不出大闪失,今后也不用再上奈何桥了。”
徐志穹转过视线,往奈何桥另一侧望去。
过了桥,就是来生。
“我一个活人若是走过去,会是什么状况?”徐志穹笑问道。
“试试不就知晓了,”柴秋慈盛了一碗汤给徐志穹,“先把汤喝了。”
不喝汤,不让过桥。
徐志穹果断选择了放弃。
离开了奈何桥,从桥头上下来的孟婆一直在哭。
徐志穹叹息道:“一守十几年,确实苦了些,前辈,你怎么不多分出一个分身来,和她换个班?”
姜梦云没作声,那孟婆在旁道:“指望她做个分身出来,却比生个孩子还难!”
姜梦云大怒,拿着手里的竹条,对着孟婆一通抽打:“别以为受了委屈便了不起,再敢放肆,我打折你腿!”
徐志穹心下慨叹,柴皇后这脾气,和姜前辈真是像。
……
长乐帝满脸是伤回到皇宫,吕运喜吓个半死:“陛下,这是出了什么事?”
“无妨,一点也不疼!”长乐帝摆摆手道,“下一道密诏,给阴阳司、皇城司、秘阁和苍龙殿,告诉他们,圣威长老的事情和运侯出访梵霄国的事情,必须守口如瓶,但有泄露者,严惩不贷。”
……
徐志穹骑着战马,走在西境广袤的荒野上。
余晖掩映,楚禾和牛玉贤一起注视着杨武。
杨武沉吟许久道:“我是杨武的弟弟,你们可以叫我杨小武。”
徐志穹皱眉道:“什么杨小武,就是杨武,不管谁问起,都是杨武!”
牛玉贤点头道:“既然是杨武,我不多问就是了。”
楚禾道:“我们不问,别人问起又要怎说?且说他怎么又活了?”
徐志穹道:“什么都不用说,这一趟下来,你们会看到不少人死了又活了,且当这是个寻常事情就好。”
众人策马,且在荒原上驰骋,一直走到深夜也不觉困乏。
楚禾跟牛玉贤打趣道:“人家余大将军都完婚了,到了明年这时候,人家都该当爹了,你看着不着急么?”
牛玉贤笑道:“我有现成的媳妇在家等着,你个光棍都不急,我急什么?”
楚禾又打趣杨武:“你还想着韩师妹么?”
杨武冷哼一声:“想她作甚?等这趟差事完了,我也该把婚事定下了。”
说话间,杨武看看徐志穹。
徐志穹摇头道:“你看我没用,得问人家常姑娘愿不愿意。”
楚禾道:“常姑娘是谁?我见过没?”
杨武哼一声道:“常姑娘是世上最美的女子!你帮我背行李,我就让你见一面!”
楚禾连连摆手道:“我可不给你背,我自己这行李够重了!”
牛玉贤四下看看道:“咱们这行李确实挺沉,要不找个人替咱们背。”
楚禾点点头:“我看行,他们人还不少。”
正说话间,周围唿哨之声接连响起。
四人收住缰绳,看到一名壮硕的光头男子,留着络腮胡须,骑着高头大马,提着一口九尺长刀,朝着众人走了过来。
“想吃肉了,有人给送肉,想吃酒了,有人给送酒,想花钱了,有人给送银子,”那光头男子笑吟吟的看着这四个人,“外乡人啊,谁给你们的胆子在我的地盘上走夜路?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命特好,是不是觉得自己脖子特别硬?”
牛玉贤轻叹一声:“我们命还不错,你命可不怎么好。”
“啧啧啧!”光头男旁边又冒出来一名金发男子,冲着牛玉贤摇头道,“你看你这人,就因为多这一句嘴,舌头却要没了,我现在告诉你,一会我肯定要割了你舌头,
你们这些人都听好了,谁都别多话,多说一句我割一条舌头,割下来之后,还得让你自己吃下去。”
楚禾正在清点人数:“一、二、三、四……”
金发男子笑道:“你这舌头也没了,我不是让你别说话么?”
楚禾道:“我就是想看看你们有多少人?”
“怎么,还想打?”光头男放声大笑,又打了一个唿哨。
荒原之中,一百多只火把亮了起来。
金发男子笑道:“怎么样,还打么?你们现在从马上滚下来,把所有东西都留下,找根绳子把自己手捆了,
那个大个子和小脑袋,你们两个把舌头伸出来,我要……”
话说一半,牛玉贤甩出一枚鱼钩,准确的钩住了金发男子的舌头。
千万别说牛玉贤脑袋小,这是他最忌讳的事情。
“疼,疼啊,救我!”金发男子捂着嘴,不停扯动丝线,却无法从鱼钩上挣脱。
光头男子喊道:“你们想作甚?我有一百多个弟兄,你们没看到?”
“看到了,可这事不好办,”楚禾犯难了,“我们就缺几个背行李的,用不了几个人,多出来的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