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格兰被抓走了,侍从们赶紧离开了客栈,去武君府邸报信。
徐志穹走下楼梯,冲着店掌柜郭贵成抱拳道:“我等连累你了,你若不想再惹是非,我等现在就走,若是怕武君报复你,我便在这多留一会,等武君来了,我给他个交代就是。”
郭贵成摇头道:“客官这话说的,当真羞煞我了,我这厢开店做生意,客官给了银子,自然就该踏实住下,若是客官担心受牵连,想走只管走,小店也绝不阻拦。”
徐志穹笑道:“你既是不怕,那我等就不走了。”
郭贵成视线不时朝着远处张望,似乎还想多看叶安生一眼。
徐志穹故意问道:“刚才那人装扮怪异,举止奇特,好像是个判官。”
郭贵成眼睛一亮,看着徐志穹道:“你见过判官么?”
徐志穹点点头:“我是宣人,在宣国时见过一次判官,这群人来无影,去无踪,看着有些吓人。”
“不用害怕的,判官是英雄!”
徐志穹笑道:“你没见过判官,怎知判官是英雄?”
“我认识字,我看过书的,书上写着判官做过的事情,他们保护弱小,惩戒恶人,有他们在的地方,善良人从不受欺负,试问这样的人不是英雄,这世上哪还有英雄?”
徐志穹默然片刻,笑道:“你想当判官?”
郭贵成点点头:“能像他们这般活一回,也不枉在这世上走一遭。”
单从品行来看,这年轻人还真适合当个判官。
可光看品行不够,这刀口舔血的生意不是谁都能扛得住。
况且徐志穹还不知道这里的判官道是个什么情形,自从来到梵霄国,徐志穹一个判官也没遇到过。
伙计在旁道:“少掌柜,您先别说判官了,且说武君追问起来,咱们怎么交代吧,他儿子在咱们这被抓走了,这事若是让老掌柜知道,却不得急死。”
老掌柜不在客栈,自从前年把生意交给儿子,老掌柜便去乡下享福去了。
郭贵成倒也坦荡:“他儿子在我们店里生事,被判官抓走了,这事情本就不是咱们的错,白虎真神作证,有理咱们只管说理,不管他什么时候来,我都不怕他!”
徐志穹微微颔首,越发欣赏这年轻人。
他回到房间,拨了拨灯笼里的烛芯,接着看书。
看了片刻,徐志穹独自沏了一壶茶,拿出两只茶杯,一只留给自己,一只推到了茶几对面。
茶几对面,浮现出一个身形,一名中年男子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微微笑道:“这位同道,好眼力!”
徐志穹笑道:“前辈过奖,晚辈眼力平常,但鼻子挺灵,闻到了些许酒气。”
“今夜多吃了几杯,没想到有同道来访,是我接驾来迟了,”中年男子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自我介绍道,“我姓董,叫董俊生,梵霄国独断冢宰。”
徐志穹看了看这男子,他的长相和宣人相似,只是发丝略微泛红,应该是血统不算太纯的东梵霄人。
对面既是亮明了身份,徐志穹自然也不能隐瞒,抱拳施礼道:“在下乃宣国五品判官,刘德安。”
“五品?”董俊生面带疑色。
徐志穹笑道:“这应该瞒不过董冢宰的眼睛。”
从罪业之童来看,徐志穹的修为的确只有五品。
但一个五品判官不应该这么快就识破了独断冢宰的化身无形之技。
难道真是这厮鼻子够灵?
董俊生称赞一声道:“这般这年纪,便有五品修为,实令董某艳羡不已,不知刘长史在哪座罚恶司主事?”
对大宣的各个罚恶司,董俊生都有一定了解,他从没听说过叫刘德安的长史。
徐志穹笑道:“晚辈刚刚晋升,未得长史印和长史令,而今还算不得长史,只能算五品的中郎。”
“老弟不必过谦,如你这般天资,必定前程似锦,望安京罚恶司的长史府,必然给你留着。”
徐志穹连连摇头道:“京城罚恶司陆长史对晚辈照顾颇多,晚辈岂敢对京城长史之位有非分之想。”
两人往来试探,各喝了几杯茶,董俊生说到了正题:“刘老弟,你来梵霄国,却为何事?”
“没什么特别事由,”徐志穹往茶炉里添了些木炭,“我这人喜好游历,在一个地方却待不了太久,
大宣各地都走遍了,而今便来梵霄国走走,想向此间的同道请教一下修行之法。”
董俊生叹道:“你说请教,却让董某惭愧不已,这一路上想必你也看到了,在梵霄国这块地界,根本没有判官用武之地,又何来修行之法?”
“小弟也正为此困惑,为何这一路之上没有遇到同道?”
董俊生苦笑道:“我比你早入道几年,且说说这修行的心得,咱们道门惩恶扬善,讲究的是一个公道,可你看看梵霄国的规矩,这公道还用得着咱们来说么?
人家自己有一套公道,獠牙血斗就是公道,轮不到咱们插手,咱们要是不守规矩,下了暗手把恶人给杀了,反倒违了梵霄国的规矩,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咱们判官能走的路。”
徐志穹讶然道:“既是没路走,董冢宰怎么能有今日的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