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隼郡,首席武君府,灵谷修看着穆邦治,眉头一会皱起,一会又松开。
“你是个敢做事的人,我喜欢你这份胆量,可你这人做事,让人心里不踏实。”
穆邦治赶紧施礼道:“属下有什么做错的地方,还请武君大人指正。”
灵谷修叹口气道:“还用我说?灵正则就在白隼郡晃荡,你查出他下落了么?
喻士赞也回到城里了,人在哪呢?有音信么?
他们还找了个帮手来,那人叫什么名字?从何处来?是什么修为,你知道么?
人你找不到,这也就罢了,我想把梁季雄的尸首挪个地方,你连灵正则的法阵都解不开,
事情办成了这副模样,你说你出了多少纰漏,留下多少祸患,你让我如何放心得下?”
穆邦治低着头,不说话。
灵谷修咂咂嘴唇道:“事情做得不济,我也不苛责你,可你家里天天访客不断,还有心思找那些狐朋狗友,这是根本没把我叮嘱你的事情放在心上。”
“属下近日未曾会客。”穆邦治辩解了一句。
灵谷修皱起眉头道:“却还骗我?昨日你家中来过客人,真当我不知道?
这些事情平时我也懒得过问,可现在是什么时候?却不能让那般狐朋狗友离远些?”
穆邦治神情颇显委屈,灵谷修也缓和了语气:“你只有四品修为,我虽答应让你当上三席武君,可若是你自己漏了底,被人血斗打了下去,却问我如何护得住你?
这两日别出门,也别会客,我弄了一些好丹药,你回去之后好生调养,尽快提升修为,这才是正经。”
穆邦治千恩万谢,离开了首席武君府。
回到自己的宅院里,穆邦治关紧大门,坐在了前厅,支走仆役,压低声音道:“出来吧。”
梵霄国独断冢宰董俊生现身在了穆邦治面前。
“你还来找我?”穆邦治垂着眼角道,“首席武君已经敲打我了,让我不要和狐朋狗友来往。”
董俊生闻言赶紧赔礼:“这厮不知您身份,也不知分寸,您可千万别怪罪他。”
“你错了,他这分寸拿捏的很好,”穆邦治拿出了灵谷修给他的丹药,“你看看这是什么药?”
董俊生拿了丹药闻一闻,半响不作声。
这丹药有毒。
穆邦治冷笑一声道:“他要杀我灭口。”
“他不是对您,他真是不知道您是……”
“你还替他辩解?”云应皱起眉头。
“倒不是替他辩解,”董俊生连忙解释,“而今正当紧要关头,若是走漏风声,却怕又生出变数。”
云应笑道:“不生出变数又该如何?这毒药若是吃下,凡尘之下的人必定熬不过今夜,难不成让我死给他看?”
董俊生良久无语。
云应把丹药丢到一旁,问道:“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董俊生确实有要紧事:“军营之中出了事情,军士这几日连发噩梦,几乎无法入眠。”
云应思索片刻道:“应该是徐志穹发现了一两座营盘,在士兵身上用了阴阳术,据我所知他的阴阳修为并不高,你且请几个阴阳师把术法祛除了就是。”
董俊生叹口气道:“我找了两位五品阴阳修者,各种手段都试过了,丝毫不见起色。”
云应皱起眉头道:“这等琐屑之事,也得我出手?”
董俊生低下头道:“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敢劳烦您,军士连续几夜不敢入眠,长此以往,战力堪忧,
而且不止一座军营,有三座军营都是如此,一人发了噩梦,全军都发噩梦,确如瘟疫一般。”
云应看了看董俊生,蓦然嗤笑一声:“判官道品秩晋升极其严苛,像你这样的废物也能当上冢宰?”
董俊生低头干笑,不敢回应。
云应起身道:“我只处置一座营盘,余下的事情,你自己的料理。”
先给他做个例子,再让董俊生依葫芦画瓢,这点差事,董俊生应该做的明白。
可等到了营地,云应却发现董俊生做不明白。
这不是董俊生无能,是对方的手段太狠。
整个军营之中,从军士到将校,面色灰白,眼窝青黑,眼白之中血丝遍布,思绪凝滞,言谈迟钝。
问及梦境,他们只能说个只言片语,且凌乱不堪。
“我梦见家里的牛丢了。”
“我梦见我妻子在吃我的肉,生吃。”
“我梦见兵长钻进了我的被子里……”
看过几名军士,云应发现他们中的不是阴阳术,而是咒术。
他让军士在营地集结,逐一在他面前走过。
很快,他找到了那名被妹伶种下的记号的军士。
云应把那军士叫到近前,在后脑上,闻到了澹澹的脂粉香气。
云应心头一凛,他知道了这记号的来源。
与此同时,妹伶也感知到了云应的位置。
“他找到了我的记号。”
徐志穹道:“嫂嫂,咱们现在出手?”
妹伶摇头道:“不急,再等片刻。”
灵正则不解:“调虎离山计已经成了,他既是已经去了无根之营,咱们还等甚来?只要那假的穆邦治不在,白隼城里,没人能拦得住咱们!”
妹伶摇头:“你不知他手段,从军营到白隼城,他眨眼的时间就能走个来回,想真正拖住他却没那么容易。”
灵正则道:“既是如此,更应该……”
徐志穹看着灵正则道:“哪任多话,等消息就是。”
云应这厢看着后脑带着记号的士兵,正思索处置他的办法。
这士兵肯定不能活了,但光是杀了他没用,就是把这士兵烧成灰,也没法彻底铲除巫门之主的记号。
直接用杀气将记号摧毁?
这却有些冒险,会引来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