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天荡里,克宿用法阵搬来一张桌子,三把椅子,三人围坐在桌子旁边,开始说道理。
生宿首先提出来一件事:“浑天荡阴气太重,于执灯生杀星宿不利,咱们应该换个地方。”
徐志穹摇头道:“不必,此间甚好,我在阴阳两界行走惯了,些许阴气还抵挡得住。”
徐志穹真能抵挡得住,但纯阴之气也确实让他难受。
这么难受为什么不换地方?
生宿是名家祖师,换了地方,让他随便施展名家技法,还拿什么和他讲理?
就在浑天荡中,用阴气绝对压制阳气,能阻止他使用名家技法,即便如此,想和生宿讲清楚道理,都很困难。
“生宿,你们兄弟俩晋升的道路就剩了半条,这半条路得你们俩得一块走,却没有你一直占便宜的道理。”
生宿面色冰冷道:“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情。”
徐志穹道:“我一直把你们两个当兄弟。”
生宿愕然的看着徐志穹:“你什么年纪,把我们两个当兄弟?”
徐志穹道:“我年纪是比你们大了一点,但我不嫌弃你们,我喜欢你们这样的后生晚辈。”
生宿愣了很久,没理解徐志穹的意思。
他说他年纪比我们大?
克宿也有些惊讶,但这符合他对徐志穹的推测。
徐志穹压低声音对两人道:“以你们当前的修为,根本看不出我年纪。”
这一番话倒是给了生克双宿一些提醒。
眼前这个年轻人,入了判官道不过五年多,居然升到了一品星宿,在任何情况下,这都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隐藏了真实的身份。
生宿看了看徐志穹,眼角微动。
他和我可能是同一代人,甚至是比我更古老的存在。
可他为什么要把这种事情透漏给我们?
是因为罪主临世,他必须亮明身份?
还是因为他夸大其词,另有隐情?
生宿仔细观察着徐志穹的举止。
克宿低下头,不时偷看一眼。
难怪他之前敢在我面前卜算。
我以为他虚张声势,原来他真有本事。
他说要给我公道,却还真不是胡说。
他还叫了我那么多声前辈,这却反倒让我羞愧了……
徐志穹澹然笑道:“有些事说来你们不信,我也懒得去说,而今咱们别的不提,只说兄弟间的争斗。”
生宿道:“既是要说争斗,却得把这争斗的源头说清。”
徐志穹点头道:“源头在裁决之印上,想起这件事情,我心里也觉得有些愧疚。”
生宿愣了半响,他不明白徐志穹为什么要愧疚。
对他们兄弟用了裁决之印的是焕殊大帝,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过去的事情不再重提,”徐志穹摆摆手道,“你们兄弟为了裁决之印受了不少苦,可仲琅也为你们想了不少办法。”
薛运,字仲琅,一字步高。
仲琅是他叫的么?
生宿脸颊不停抖战。
徐志穹叹道:“仲琅把路给你们打通过两次,你们却偏偏为此起了争斗,
仲琅觉得这事说不分明,我觉得倒也没那么繁琐,
生宿,你当初先升星宿,又升了从神,在从神上又要往真神走,你兄弟就是个星官,你却还嫌他挡了路,这事情你是不是做的不厚道?”
生宿道:“这是我……”
徐志穹直接将他打断:“你可千万别再说这是你家事,再说一遍,我可就恼了,罪主已经到了世上,我没心思跟你磨口。”
一阵威压袭来,生宿越发觉得情势不对,徐志穹身上,隐隐有股真神气息。
当初在大乾旧土,他曾向徐志穹传授名家技法,当时的徐志穹很是谦逊,却没展现出这等气魄。
难道他被夺舍了?
又或是他当初藏得太深?
生宿神色平和道:“我身为兄长,见闻比他广博,阅历比他深厚,虑事比他周全,修为先行一步,也是为多扛起一份重任,于情于理,有何不妥?”
徐志穹看了看两人的长相,虽说黑白分明,但两人的轮廓十分相似。
徐志穹问生宿:“你比他年长几何?”
生宿没有直接作答:“见闻和阅历,不能单纯以年月而论,要看心性和悟性……”
克宿在旁插一句道:“他比我年长一炷香!”
这俩兄弟是孪生的。
徐志穹一拍桌子:“早生了一炷香,能有什么见闻阅历!”
克宿连连点头道:“前辈说的有理!”
连前辈都叫上了!
生宿瞪了克宿一眼,转而说道:“我提升修为,是为彻底破解裁决之印,纵使让吾弟暂且落到凡尘之下,待裁决之印解除,我自会亲自引导其修行,这是为长远所计,怎说是我亏待了他?”
听听这话术的高明之处,徐志穹打心底里佩服。
生宿没说自己要做真神,只说要提升修为,破解裁决之印,从目的上来讲,生宿的出发点,是为了兄弟两个人,是为了大家好!
从过程来看,生宿没有直接说要夺占克宿的星官之位,而是说,让克宿的修为暂且落到凡尘之下。
听听这尺寸和火候,如他所说,克宿好像只是付出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代价。
再听听结果,等裁决之印破解,生宿会亲自带着克宿修行。
他可没说要修行到什么程度,该留的余地都给自己留好了。
徐志穹又问:“而今你们兄弟俩都成了星宿,为什么你又要夺占克宿的位格?”
生宿看着克宿道:“此间有误解,我无意夺你位格!你怎能以如此恶意揣度于我?”
克宿不敢回答。
徐志穹反问一句:“你既是无意夺他位格,为何要杀了他唯一的弟子。”
“我未曾……”
徐志穹怒道:“还敢狡辩!他唯一的弟子是我的役人,我什么事情没见过?你那点心机瞒得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