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去男舍,女随女居,摒弃私产,诚心赎罪,
十日后,如有一地未成净土,此地则成焦土,
此外,阴阳修者,裁决判官,罪大恶极,不容宽宥,十日之内,须将这两类人斩尽杀绝,但有一地包庇一人,此地必成焦土,
圣主宽宥,乃宣人之幸,乃宣人之福,尔等须好自为之!”
说完,隋智的身影消失不见,望安河渐渐恢复了往日平静。
京城的百姓们仰望着天空,神色一片茫然。
有不少人望向了皇宫,似乎在期待皇帝的出现,但也不知道皇帝还能做些什么。
只有跪在地上的老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们在祷祝,只是祷祝的对象,从共工变成了隋智。
“大慈大悲的隋侍郎,大仁大义的隋侍郎,以后我愿追随您,跟着您赎罪,跟着您尽忠……”
……
工部召集人手,重修望安河堤。
没人愿意去,就算工部出了大价钱,也没人愿意去。
工部尚书终日窝在衙门里,连他自己都不愿去河边多看一眼。
修河堤是个肥差,就是管的再严,也能赚上不少。
可赚了又能怎地?
十日之后,整个大宣就要变成脱罪净土,私产没了,连女人都没了,以后唯一的身份就是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不过作为二品大员,他也没有彻底绝望,他是官身,哪怕大宣真的变成了脱罪净土,他也和平民的身份不一样。
真的能不一样么?
工部尚书心里没底,他更没心思顾及河堤了。
官身还有些盼头,百姓回到家中,个个茫然无措。
一男子抱着妻儿放声哭嚎,哭的四邻烦躁起来,有些人放声叫骂,有些人跟着一起哭嚎。
一名女子抱起孩子,对丈夫道:“把有用的东西拾掇拾掇,我去雇车,咱们走吧!”
丈夫木然良久道:“能去哪呢?那隋侍郎不是说了,整个大宣都要变成脱罪净土。”
“那咱们就不在大宣待着,咱们往南边走,去郁显国。”
“想去郁显国,十天也到不了。”
“那就往西边,西边那叫什么地方来着……不管是什么地方,总之逃出大宣就好!”
丈夫闻言,还是摇头:“咱再等等,看看梁大官家有什么办法。”
“他能有什么办法,水神都败了,他还能怎地?赶紧拾掇东西,咱们就十天时间,若是走晚了,就出不去了。”
……
皇宫之中,奏报不断,有不少人逃离了京城。
长乐帝坐在秘阁之中,神情木然道:“让他们去吧,城门开着,别关上。”
不多时,徐志穹进了秘阁,长乐帝抬头道:“兄弟,还有的挽回么?”
“有!”徐志穹神情坚定道,“陛下,千万不能认怂。”
长乐帝点头道:“我不认怂,就算大宣只剩我一个,我也拿上兵刃和他们拼到底!”
徐志穹点点头:“圣威长老去了什么地方?”
“在苍龙殿,还在向苍龙真神祷告,”长乐帝苦笑一声,“有什么用呢?他一句话都不回,我真想把苍龙殿给拆了。”
徐志穹想不出安慰长乐帝的话语,比起苍龙的态度,他现在更关心隋智的实力。
长乐帝也对隋智的实力倍感惊讶:“他只是罪主的部下,真正的罪主,是不是比他强大的多?”
徐志穹没有作答。
他不确定真正的罪主是否比隋智强大。
他甚至不确定隋智到底是不是罪主的部下。
他找到了李沙白,进入了那特殊的画卷:“李兄,我怎么觉得隋智就是罪主?抑或是今天看到的隋智,是罪主假扮的?”
李沙白沉思良久道:“我也有过此番疑虑,可仙子姑娘对我说过,凡是和罪主有过接触之人,一段时间之内,都会受到罪主注视,
我曾在运侯身上看到过类似注视,那是一束特殊的光芒,虽极不容易察觉,但我坚信我不会看错,
而今京城众人都看到了这场恶战,我却没有在他们身上发现类似的光束。”
也就是说京城众人都不在罪主的监视之下。
这的确不符合见过罪主的正常规律。
徐志穹思索许久道:“会不会因为京城之中被监视的人太多,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光晕,所以李兄看花眼了?”
李沙白连连摆手道:“运侯多心了,光与影,乃画工之根本,李某有岂能在光影上出错?”
说完这番话,李沙白又有些犹豫:“但运侯既是提起了,再去验证一番,也是应该的。”
徐志穹和李沙白重新回到京城,在萧索的街道上走了一圈。
店铺不开了,酒肆、茶坊也都歇业了,街上只能看到逃离京城的车马。
李沙白摇摇头道:“我当真看不到那光晕,这一点绝不会……”
李沙白盯着徐志穹看了片刻,倒觉得徐志穹的模样有些怪异。
思索片刻,李沙白又找了面铜镜,盯着自己看了半响。
沉默片刻,李沙白对徐志穹道:“运侯,且随我去趟画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