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心不小,有些狂妄。
可年轻人心若是小了,那也算不得是个年轻人。
陛下嘴角上扬,沉声道:“昔日,许还山都不曾在朕面前口出如此狂言,你因何如此狂妄,朕本意将你发配南方,先从一贫瘠之地的父母官奋起,预计一年后仕途逐步升迁,未曾想,你竟要一步到位。”
“是否明日,你便要将朕身侧的两位爱卿取而代之?”
话音落下后,大殿内紫气涌动,雷鸣跌宕,若天威难测。
千盛仍是没有低头,平心静气道:“陛下问了,我便要回答,此乃肺腑之言!”
人皇微微一怔,继而仰头大笑,眸光一凝望向千盛,击节赞赏道:“好气魄,比起宇文君,你要爽利些。”
人皇瞥向秋清,畅然道:“朕听闻,崖灵郡守年事已高?”
秋清双手作揖谦卑应道:“年岁大了,口角也不利索,是得告老还乡,不过其人执政一片丹心,可封义安公。”
人皇点头道:“准了。”
千盛含蓄一笑,微微移步,他想知道身旁的这位读书人,会以何姿态面对陛下。
学成文武艺献于帝王家,大致就是钟炎毕生之所求。
人皇眸光汹涌如潮,凝望钟炎,后者双肩微微颤栗,读书人的身子骨,总会有些柔弱,白鹿书院内的年轻时也是这般柔弱,只是面貌不如钟炎罢了。
钟炎眸光澄明,若朝阳,若他乡孤月。
人皇轻声叹道:“你之容貌,倒是可娶个高门大姓之女。”
钟炎一板一眼,作揖鞠躬道:“回禀陛下,小生心中只有春秋。”
南人的声音很棉柔,像是姑娘家,钟炎的声音有些清脆,如照耀日光的冰川。
“北方霸州当阳郡你可愿去?”
钟炎没有问是郡守,还是侍郎,只是铿锵应道:“愿去。”
人皇微微挥手,钟炎与千盛微鞠一躬,徐徐退离晋华宫。
“待得他们走马上任时,将此二人户籍变更之皇都脚下,赐锦绣宅院两座,至于那个钟炎,二位可酌情给他定下一门婚事。”
“千盛已心有所属,无法强求,但户籍得在皇都,身为皇都人,何等之体面!”人皇笑意醇然微醉。
秋清轻声笑道:“陛下见猎心喜,可有和心得?”
人皇瞥了眼秋清,没好气道:“朕是否对你宽容过度,致使你不知天高地厚?”
秋清如实应道:“臣秉性温醇,望陛下明鉴。”
北人去了南方,南人去了北方,当真是以天南地北为界。
景佩瑶知晓此事后,也觉意外,预想中那位陛下不会如此大度,至于更换户籍一事,景佩瑶顺之,未有微词。
屋檐下,景佩瑶扶栏远望,心中无感慨,此事落幕后,难免觉得心里空荡,忽然间,身后传来轻柔脚步声。
井寒清到了,微鞠躬道:“见过夫人。”
景佩瑶会心一笑道:“近前来说话。”
二女久未见,有体己话要说,也有政事要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