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相处一下倒是无妨,宇文君心里也合计着,明年开春之后,让三个小家伙去执行一些难度不高的任务。
人这一辈子,还是需要友情的。
冷不丁想起了小皇月,令宇文君隐约有些担心的是,那小家伙往后会不会遇见真心朋友,在他的印象中,扶摇女帝似乎并无可推心置腹的人。
那样的活着,虽也是一条大道,可总觉得有些萧瑟,比北风更加萧瑟。
宇文君温和言道:“若是让你陪着楚玉走一段路,远游一段时日,不知意下如何?”
冯远秋心里一顿,微微思量道:“可是我已经没有什么可教给他了。”
宇文君会心一笑道:“正是因为你没有什么可教给他,才让你去陪着他,也许会在旅途中,他能让你别开生面呢。”
冯远秋陷入了思量,毫无疑问,这样的游离是可它山之石攻玉的。
“当真如此?”冯远秋不确定道。
宇文君微微点头道:“他多少有些少年心性,一个人外出,难免会招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你陪着,我能更放心一些,去北方,那里地势开阔潇洒,兴许会有不一样的启发。”
冯远秋高兴的合不拢嘴,连连点头道:“求之不得,这是我的造化。”
忽然间,宇文君察觉到虚空异常,起身轻语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不过远游一事,是在年关之后。”
冯远秋起身相送,身为一个上了年纪的读书人,在规矩礼法一事上,总是一板一眼,多年来已形成这样的习性,宇文君对此,也从未有所阻拦,潜移默化中顺了老先生的意。
横龙山脚下,北风呼啸,雪花如刀。
谢一鸣一个人在亭子里,身穿一身墨色的棉袄,手里也还是没有忘记拿捏两颗山核桃,这般风采,像极了一个因为某些原因而不体面的富家翁。
片刻后,宇文君来了。
“为何不进去一叙?”宇文君略有诧异道。
同谢一鸣之间虽并未抵达推心置腹之境,但这位南王殿下自由出入恒昌宗的情面还是有的。
谢一鸣细看了一眼宇文君的神色,平静中带着丝丝许许的孤傲。
“若是突然去了,难免招惹诸多胡思乱想,我也没有想到,你在横龙山内,本以为你仍旧在皇族那座繁华万千的王府中。”谢一鸣徐徐言道。
宇文君微微皱眉,他知晓谢一鸣今日不会无缘无故的来到这里。
“吃过早饭了?”宇文君好奇问道。
谢一鸣眼神含蓄,微微摇头道:“没有,难道你吃过了,我可是本着来蹭饭的心思来的。”
宇文君也摇了摇头道:“我也没有,随我入山,还是去别的地方?”
谢一鸣一时摇摆不定,想了想道:“月明州内,有一家不错的早点铺子,去否?”
宇文君难为情道:“我本来想着略尽地主之谊的。”
谢一鸣道:“好说,到时候你结账就是了。”
宇文君无奈一笑道:“也好,你说不错,那便是真的不错。”
两人横渡虚空,去了月明州一边陲小镇里。
镇子里烟火气弥漫,临近年关,不少游子陆续归乡,街道上也有各类小商小贩卖着烤地瓜,冰糖葫芦等吃食。
而谢一鸣则是带着谢一鸣来到了一家门庭略显华贵的酒楼里。
包厢内,店小二端了一壶早茶上桌,谢一鸣颇有耐心的介绍道:“这家酒楼在多年以前,就是一个露天的野馆子,但手艺不错,听闻是有祖传的秘籍,一手灌汤包滋味绵长,生意日渐壮大,在月明州三郡中,也有大小十几家分店。”
“而这里是主店,灌汤包的滋味自然也更加正宗一些。”
宇文君微笑道:“你到是很会生活,看来南方地界的财政赋税,并未受到多大影响。”
谢一鸣意味深长道:“无论是怎样的狼狈不堪,该有的烟火气始终还是有的。”
宇文君闻后,陷入了沉思,良久后,宇文君才一言难尽的笑道:“言之有理,水深自有鱼。”
谢一鸣给宇文君倒了一杯早茶,小心翼翼的言道:“我已经都知晓了,非但是我,许多人都知晓了。”
宇文君闻后,明知故问道:“你都知道了什么?”
谢一鸣无奈一笑道:“明日之宴,总归还是算计了一把你们夫妻。”
“我要重新开始下注,选择的是你,而非景佩瑶。”
宇文君闻后,表情略有不自然,眼神飘忽不定道:“从未想过会在烟火气弥漫的一个边陲小镇里,度过一个政客的早晨。”
“近些日子,我的确心境受到影响,而你又来的这么及时,略微让我有些缓不过气来,你若是晚些来,那该有多好。”
谢一鸣却露出一副奸计得逞的笑脸,道:“那我也算不容易,能让你略微缓不过气,真是一件很难实现的事情,至少人皇陛下都未曾实现如此壮举。”
宇文君笑骂道:“我就当做你是在夸奖我。”
“只是我不明白,我所做之事,与你的政治理想或多或少有背道而驰的地方,为何你仍旧会选择我,佩瑶那里不一样,她那里可能会是纯粹的利益交换,你也能少废很多的思量。”
谢一鸣淡然一笑道:“爱上一个人,到了最后未能换来一个心满意足的结果,是多数人必不可少的一段经历,至少在这件事上,你和多数人是一样的。”
“无论多么绝美的人物,都会有爱而不得的心酸。”
“其实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一样,我喜欢的那个姑娘,最终还是嫁给了某个家世显赫的公子哥,且她现如今生活的还算不错,子女孝顺,也得到了丈夫的偏爱,不幸的人只是我一个而已。”
“与当下的夫人,虽不是爱情最好的模样,但却是婚姻最好的模样。”
“换个角度想一想,很多人想要发财都还发不了呢,爱情又算是什么东西呢。”
宇文君闻后,忍俊不禁竖起大拇指笑道:“说的好。”
谢一鸣继续言道:“正经事上,我不喜欢和女人打交道,倒也不是看不起女人,只是女人总是喜欢所有的事情都按照自己的规矩来。”
“你不一样,你很仁德,你能容人,尽管某些事与我的理想背道而驰,可你也做到了一些我想要去做,却无法做到的事情。”
“我仍然会是你最得力的盟友之一。”
“世界是需要制衡的,唯有如此,才会尽可能兼顾黎民百姓的切身利益。”
“我这人多少还是有些格局的。”
宇文君心中五味杂陈,长舒一口气道:“多谢,歃血为盟就不必了,你我心中有数即可。”
谢一鸣嗯了一声,两个小厮也端着灌汤包以及时令小菜来到了这座包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