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时候,他还在寨子里放了一把火,将寨子彻底的夷为平地。
留下一群妇孺趴在湿漉漉的泥巴地上哀声哭号。
一个被丢在牛圈边上的烂羊皮卷,忽然自动展开,里面躺着一个满身糊满泥巴的少女,她从烂羊皮上翻身坐起,对身边哭号的女人道:“你们的男人不是男人,自己家的猪被抢走了不敢啃声,自己家的女儿被人扛走了也不敢啃声,就连伱们的牛被人家牵走,他们也不敢吭声,最后被人用绳子穿上赶猪一样的赶走,纯属活该。”
本来就伤心欲死的女人,不敢反抗魔鬼一般的弄岩,眼前这个个子稍微有点高的野女人也这样羞辱她们,于是,一群妇人就冲了过来,看样子要把这个女人撕碎。
谁料想这个看起来脏兮兮的女人力气格外的大,一拳打倒一个,再一脚踹飞一个,最后按着骂她骂的最凶的一个女人一顿暴捶,寨子里的女人们顿时就回归了现实,再一次大声哭嚎起来。
“想要你们的牛啊,猪啊,羊啊,粮食回来的话,就给我闭嘴!”
悲惨的女人们被这个女人的大嗓门吓了一跳,顿时闭上嘴巴,就连正在嚎哭的孩子的嘴巴也一并捂住。
“给我准备水,我要洗澡。”
“你真的能把我们的牲口都要回来?”一个妇人小心的问道。
女子叹息一声道:“我拿自己去换。”
一个女人瞅着脏兮兮的女人摇头道:“他们好像不要丑女人。”
女子笑道:“洗干净就漂亮了。”
一众女人半信半疑的搬来一口瓦缸,用三块石头支起来,装满泉水,从着火的竹楼上抽出来一些火把放在瓦缸下面烧水。
等水温热了,那个女子就跳进瓦缸里,第一遍水洗过之后,毛落寨的女人们一致认为,这个女人是寨子里最美的一个女人。
倒掉满是泥浆的脏水之后,换上新水,烧热之后,这个女人再一次跳进大缸里洗澡,等她将埋在水里的脑袋伸出来之后,毛落寨的女人们就看呆了,这个女人长得比月神还要好看,只要把她献给那位弄岩大王,一定能把寨子里的牲口,粮食都拿回来,说不定还能把那些不值钱的男人也要回来。
于是,女人们就火速倒掉了有些发黑的水,再次往里面装上新水加热,这一次,这个女人洗澡的速度就慢了下来,长长的黑发搭在瓦缸的边沿处,三个毛落寨的女人用心的拿皂角给她揉搓头发。
她们从未见过皮肤像雪一样白的女人,也没有见过眉眼比花还要好看的女人,更没有见过哪一个女人会有那样红的唇,眼睛就像黑夜里的星星一样,只是看她一笑,即便是刚刚被雨水打湿发凉的身体都变得暖和了。
等这个女人洗了四遍澡,从瓦缸里出来的那一刻,毛落寨的女子就纷纷匍匐在地上,再也不敢偷看一眼,她们觉得自己今天遇到了真正的月神。
女子的烂羊皮卷子里有一套美丽的不像话的扎染衣裙,这套衣裙虽然没有绸布那么丝滑,更没有壮锦那么绚烂,可就是当她穿好这套衣裙,换上一双蓝靛色的轻巧鞋子,毛落寨里的女子就开始叩拜,希望月神能把她们的牲口,粮食带回来。
女子用茅草将藏在指甲缝里面的泥垢清理干净之后,就伸出自己那双白皙的手,仔细大量一下,这才满意的对那些妇人们道:“抬我去见见那个弄岩大王。”
云瑾瞅着弄岩满载而归,脸上没有啥笑意,反而叹息一声对狄光嗣道:“他们的忍耐力比我预料的要强大的多。”
狄光嗣道:“你不要用我们几个人的脾性去衡量天下人。”
云瑾道:“他们明知道跟着弄岩回来将会吃无数的苦,可能会死,他们还是没有选择反抗,偏偏这个毛落寨还是十七个部落中,距离朱提城最远的一个部落。”
温欢摇头道:“他们反抗过,只不过失败了好多次,死了很多人,最后就不反抗了。”
云瑾道:“你从哪里得来的数据?”
温欢道:“从当地的歌谣里,歌谣说老虎哥哥去救熊妹妹,被猎人伤了,逃回来,养好伤又去救熊妹妹,救出来了熊妹妹,老虎哥哥却死了。熊妹妹整天哭,眼泪流成湖。”(千万别以为是作者在瞎编,查阅古籍才得到的。)
云瑾道:“阿耶说翻译作品的重点在于信,雅,达,你也是一个读书人,就不能把这些歌谣翻译的信,雅,达三者具备吗?”
温欢撇撇嘴道:“人家虎哥哥去救熊妹妹,一次不成救两次,最后还把自己的性命给搭上了,熊妹妹整天哭,哭出来了一个湖,你不但不感动,还笑话人家粗鄙。
告诉你啊,就他们生存的这个环境,不反抗是不可能的,只是长年累月的不公平之下,反抗的人也多,次数也多,可惜,统统失败了,最后,可不就像熊妹妹一样生生地哭出一座湖泊。
这个时候,他们需要的是外部力量的拯救!”
云瑾点点头道:“那就加快进度,我们需要早日碰到真正的剥削者,只有跟他们作战,我们目前所做的所有事情才会变得有意义。”
狄光嗣道:“没错,这里的人需要拯救,而不是激发他们去造反……”
李承修瞪了狄光嗣一眼道:“这个时候把你的好心肠收一收,千山万壑的乌蛮人席卷白蛮才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