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微微叹口气,重新把酒坛子交给了李绩。
李绩又道:“此子十三岁之时,老夫准备趁着打猎的功夫,让他进入山林驱赶野兽,就放火烧了那座林子,希望能把此子烧死。
谁料想,他竟然杀了坐骑,掏空马腹,藏身于此,待大火过后,人人都以为他已经被烧死了,他却满身鲜血的,从焚烧过后的林子里回来了。
云初,若是有机会,帮我杀了他,老夫感恩戴德。”
云初接过酒坛子,猛猛地灌了一口酒,此时,面对李绩他是真的有一些害怕。
李敬业以后会在扬州造反,把李绩全家统统弄进铁丘坟永世不得翻身。
这种事,他知道不奇怪,毕竟,这就是他学过的历史,别说李敬业,即便是骆宾王的“讨武檄文”中的几句话他都记得。
只是,李绩一个大唐朝土著,他是如何得知他孙子会害死全家的?
别的老人会把孙子托付给有能力的照顾,希望自家的孙子把日子越过越好,李绩托付孙子,却是希望云初能够弄死他的这个长孙。
云初的目光落在张柬之的身上,李绩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此时此刻,哪里都不如兵荒马乱的吐谷浑危险。
张柬之与苏定方,裴行俭讨论的热烈至极,即便是狄仁杰也参与其中,一项一项地研究吐谷浑谋划。
云初觉得这件事跟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到时候就等着享受成果就是了。
于是,便向李绩告辞,准备离开英国公府邸。
“云兄留步!”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云初叹息一声停下脚步,朝李敬业拱手道:“敬业兄有礼了。”
李敬业三两步来到云初面前道:“家祖年事已高,每每喝酒就会有一些乱话出来,还望云兄莫要见怪。”
云初仔细地打量着这个为了一己之私,把全家弄进铁丘坟的家伙,发现人家长得非常好看,星眉剑目,鼻直口方的,是一个让女人喜欢的男人。
“英公功高盖世,他老人家不论说什么,我们这些晚辈只能听着。”
李敬业哈哈笑道:“确实如此,听闻云兄已经执掌了万年县?”
云初摇摇头道:“只是区区一介县尉,上面还有县令,县丞,何来执掌一说?”
李敬业笑道:“小弟如今赋闲在家,若是可能,某家愿意追随云兄,观摩一番可好?”
云初摇头道:“不妥。”
李敬业皱眉道:“不成吗?”
云初哑然失笑,指着屋子里依旧在激烈争论的一群人道:“为何不加入他们,却要跟着我去处理山海一般,无休无止的案牍文书呢?”
李敬业眼睛一亮,急匆匆地冲着云初施礼,就转身进屋子里去了。
云初笑着摇摇头,从这家伙的行迹来看,李绩一点都没有说错,不管这个家伙以后会干出什么事情,就目前而言,绝对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家伙。
眼看着,就八月了,云初想去看看就在李绩府邸不远处的虞修容家。
枣红马对这条路非常地熟悉,不用刻意驱赶,它就自己脚步哒哒地向虞修容家跑去。
孙嬷嬷咕哝着,没牙的嘴巴在吃麦芽糖,这是晋昌坊出品的好东西,原材料是晋昌坊被水淹过之后那些发芽的麦子。
原本只想着能减少一点损失就减少一点损失的想法去做的,结果,弄着弄着,就不小心把这个东西弄成了糖葱,撒上芝麻之后,立刻风靡整个长安。
老人没有牙,自然不担心吃坏牙齿,云初就从马包里找出老大一包糖,给了孙嬷嬷,把这个老妪欢喜地把眼睛都笑弯了。
虞修容家是前后两进的青砖青瓦的建筑,片山式样的屋顶,让她家的房子显得比较矮小,没办法跟云家高大的砖瓦房相比拟。
房子没有特点,也不算干净,因为一边还有几间被烧毁的残垣断壁。
院子里唯一让人眼前一亮的是一棵巨大的石榴树,此时已经到了八月,石榴树上结满了拳头大小的石榴,虽然还没有成熟,却也果实累累。
“这是我祖父亲手栽种的,原以为栽种了石榴树之后,会让家里多子多福,没想到,最终到我这里成了绝户,郎君,容我再吃一季石榴,就把它砍掉。”
虞修容垂着头,心情极为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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