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见彩云娘再次睡着了,就把她轻轻的放在摇篮里,将纱帘子扯过来一些,免得被烛光照到孩子的眼睛。
听着窗外依旧传来暴雨哗啦哗啦的响声,云初轻轻地喟叹一声,现在已经是四更天了,而这场暴雨从一开始就很猛,很急,现在依旧不停,雨势不减,长安城外的农户,这个时候,应该已经遭灾了。
想象到这里,云初就就开始穿衣裳,虞修容道:“夫君你要出去吗?”
云初点点头道:“暴雨不停,我该去衙门里坐镇。”
虞修容侧耳聆听了一会雨声,对云初道:“夫君快去吧,别耽误了公事。”
云初披上蓑衣,才打开后宅的门,一直守在门房里的刘义就连忙凑过来道:“郎君,大雨已经成灾了。”
云初看着打在蓑衣上的雨水已经变成小溪往下流淌,就对刘义道:“看好家里,我去衙门。”
刘义答应着,就喊了一声肥八,随即,肥八就牵着已经装好马鞍子的枣红马从马厩那边过来。
刘义打开云家专属的小坊门,云初挑着气死风灯才来到大街上,就发现街道已经变成河了。
面对大雨,枣红马显得比较兴奋,在雨中叫唤一声,就驮着云初直奔东市的万年县衙。
昔日潺潺溪流的东市小河,如今变得有些汹涌,匆匆进入县衙,才从马上跳下来,就对看门的小吏道:“击鼓,集合。”
等云初在万年县大堂上坐定,吴主簿,张县尉,就已经分列两边,等鼓声响起不久,凡是在县衙里值班的所有人就已经到齐了。
就连不用遵守万年县衙规矩的温柔也突兀的出现在了公堂上。
人到齐了,云初就长话短说。
“暴雨已经下了五个时辰,城外的农田必定遭灾,诸位就按照我们先前制定的预案开始动起来,我要伱们在天亮城门大开之前,召集所有人手来县衙待命。
只要城门开,先不要去管人,我们全部参与抢收泡在水里的秋粮,收粮完毕,再救援人。”
众人齐声遵命,就一哄而散,按照万年县衙制定好的救灾方略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无事可干的温柔,瞅着外边黑乎乎的天空道:“这一次很麻烦啊,一口气下五六个时辰的暴雨实在是罕见。
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
云初笑道:“按照拟定好的方略进行就是了,不管是什么样的灾难,我们都能度过去。”
温柔摇摇头道:“难怪你能当主官,我可没有你这么乐观。”
假如云初不是万年县的县令,不知道大唐百姓的真实生活水平的话,整日里猫在长安城里,他一定会跟后世的很多诗人一样,在歌舞中,在诗人的激情中,在大唐的金戈铁马中歌颂这月光下的盛唐。
不成啊,他是县令,他知道的太多了,知晓大唐百姓的所有痛楚,也知晓他们生活的是何等的不容易。
都是普通人,即便是在盛世里,难道说地里的庄稼就会自己长出来?
天微微亮。
云初率领县衙官员,衙役,捕快,不良人,火速离开长安城,踩着齐膝深的水,在泥水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跋涉抢收这些粮食。
幸好,快到中午的时候,雨水终于从瓢泼大雨变成了蒙蒙细雨。
万年县长着秋粮的田地不多,再加上出动的人手很多,一排排的人用了足足三天时间,这才将泡在水里的秋粮抢收回来。
粮食抢回来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安置房屋被淹没的百姓,还要为他们准备烧水的柴火,跟避雨的地方。
在过去的三天里,天空就没有放晴过,雨水一直在往下落,只是一会大,一会小而已。
云初召集来各处的里长,命令他们开始施行万年县卫生条例,取用万年县在城外储存的煤炭,粮食,油布,竹竿,绳子等物资,立刻展开自救。
安排好所有事情之后,云初又冒雨巡视了两个被水淹的最严重的里坊,确认救灾物资已经下发。
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长安城。
云初湿漉漉的回到县衙,解开蓑衣,觉得全身的热量似乎都被这场连绵不断的秋雨给夺走了。
喝一口热汤,这才让自己的不断碰撞的牙齿安定下来,也能说一两句完整的话了。
擦干身上的雨水,还好暖和的干衣裳,留守县衙的温柔就低声道:“曲江池子里的水太多,已经倒灌长安城了,今天的朝会上,有人建议挖开曲江池泄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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