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清茶漱漱口,就对崔氏道:“刘仁轨那里需要大量的麻。”
虞修容道:“他不是去造船了吗?”
云初点点头道:“造船需要大量的生漆与麻。”
崔氏道:“价钱呢?”
云初站起身道:“去国子监问刘滔,他应该知道。”
虞修容道:“刘滔不是不愿意接触商贾事吗?棉纺织作坊那么好的机会他都放弃,怎么又跟麻扯上关系了?”
云初长叹一声道:“因为他是长子,他的弟弟刘睿已经成了百骑司的从八品掌固,而刘滔却一事无成的在国子监混日子,今年国子监的大考,他并没有被选拔出来。
长子不如弟弟,这会影响刘氏传家,就算刘仁轨是一个清廉如水的人,在这个时候,也不得不为他的长子多考虑一下了。”
虞修容哦了一声,表示明白,这又是刘仁轨托付夫君帮刘滔一次,只是没有把话说的那么清楚明白而已。
突破口云初指点的很明白,至于别的事情,有崔氏这个内宅大管事跟虞修容两个人操作,云初并不在意她们能做到什么程度,成与不成,就当是练手。
就如同虞修容说说的,她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云初出门的时候,看到肥九在跟肥十,肥八一起喝茶,似乎在说吐谷浑的事情。
看到他那副把身体靠在暖炕头,慵懒的模样,云初就恨得牙根都痒痒。
现在,他非常的确定,肥九根本就不是一般人,如果他真的只是一个被人随便发买的奴隶,是怎么在吐谷浑孤身一人面对张柬之,徐敬业这两个人的时候不落下风的?
从现在的局面来看,肥九才是吐谷浑最大的受益者。
云初给他安排的事情,他已经超额完成了,带回来了三千多头牛不说,还带回来了三百多个有钱的吐谷浑人。
牛的价值就摆在明面上,这种长毛牛,因为受不住长安夏日的炎热之外,基本上没有别的毛病。
听说,吐蕃人已经开始用这种长牦牛学大唐使用黄牛的法子耕地了。
可惜,货到地头死,这些牦牛既然来到了长安,就只有被宰杀吃肉这个唯一的用场了。
在显庆元年的正月十五,吃牛肉成了,晋昌坊这一年盛会活动的主题。
三千头牛,让长安人好好地过了一把吃牛肉的瘾头,至今,还有很多人不断地造访两处大食堂,期望能买到他们品尝过的各种牛肉食品。
牦牛肉的利益很大,至少,梁建方跟苏定方两人吃过红烧牦牛肉,又参观了晋昌坊售卖牛肉的盛况,很快就把吐蕃,吐谷浑这些地方的特产——牦牛,放到了军队一旦上了吐蕃,吐谷浑,必须收集的战利品名单的第一位。
三千头牦牛,上万贯的收益,这对军方的很多大佬来说非常的有吸引力。
至于三百三十七名有钱的吐谷浑人,既然已经来到了长安,那么,就要做好生生世世在大唐当平民的准备。
至于他们带来的各种财富,很快就会变成,长安的房子跟一些根本就赚不了几个钱的生意。
如何盘剥这些可怜的异族人,万年县的六曹两部的官吏们是专业的。
他们绝对不会干出什么巧取豪夺的事情,一定会在维护好泱泱大唐的气度的情况下,让这些人带来的财富,永永远远的沉淀在长安城内。
云家买了不少的仆人,仅仅是一个崔氏就千值万值,现在,再加上肥九,基本上,云初个人算是赚翻了。
现在,唯一让云初懊恼的就是,肥九这个家伙实在是太懒了,不如崔氏那么敬业。
云初觉得自己驭人的能力还是可以的,但是呢,遇到肥九这个表面上开起来很开朗,实则恨不得马上去死的人,却没有任何办法。
他宁愿跟云家买的很失败的两个奴仆肥八,肥十一起喝茶说闲话,也不肯接受什么重任。
于是,面对这样的人,云初的心只能跟虞修容一样,觉得自己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慢慢的激发肥九的劳动欲望,以及奋斗欲望。
显庆元年是一个和好的年份,至少云初是这样认为,在过去的一个月的时间里,大唐真的非常的平安,没有一个地方出现什么灾难,也没有一个地方出现战事。
大家好像都在猫冬。
“这是咱大唐少有的一个平安的年月。”
云初回到万年县衙的时候,温柔从文牍堆里站起身,给自己倒了一碗茶,啜饮一口之后,笑眯眯的对云初道。
“什么时候平安一个月也叫平安了?”
温柔笑道:“永徽六年,上报到长安的有记录的灾祸就有一百七十七处,有叛乱的地方共计二十一处,在西域,在草原,在辽东,在松州,在播州,在岭南,在爱州大唐军队出动千人以上规模的战斗,不下一百六十次。
就这,我还没有算上地方州府瞒报的民变,瘟疫,如果把这些全部都算上,你觉得永徽六年这一年,还是人能过得日子吗?
可以说,那些史官们之所以吹嘘永徽年间是盛世,完全是因为大唐在用强悍的武力维持了这么一个看起来繁荣的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