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东海其实很羡慕王德发。
这个人有仗的时候打仗,没仗打的时候就一心想着怎么弄钱。
定远将军偏偏是一个又能打仗,还能捞钱的主。
遇到这样靠谱的将军,王德发自然是没有二话的跟着将军混。
他的脑子很简单,只要将军不带着他造反,其余的都不叫事情。
打一趟仗,军功早就到手了,钱也早就到手了,就算不能去平壤获得灭国之功,王德发也不在乎。
因为灭国之功跟他这个大兵头子没有太大的关系,既然将军都不在意,王德发自然不会在意,他也不怎么喜欢顶着敌军倾倒下来的沸腾的金汁爬城墙。
现在又有了产业,王德发决定把自己小妾的弟弟弄过来当掌柜的……
张东海就不一样了,其实从骨子里,他跟王德发都是一样的,只是在临出发之前,他获得了一项秘密皇命,除过折冲都尉这个身份之外,他还成了百骑司的辖骑。
他猜测,每一个将军身边其实都应该有一个辖骑存在的,只是不知道是那些人罢了。
对于云初这个将军,从军人角度出发,这已经是自己几十年军人生涯中能遇到的最好的一位将军。
只是——
这个将军好的有些过份,以至于,以他这颗没有读过几年书的脑袋,根本就没有办法在思维上紧紧跟随将军。
在战阵上没有问题,就算将军有万夫不当之勇,自己凭借多年的苦练,以及在战场上养成的本事,还能看见将军战旗的方向。
等到将军开始从军阵转为文治的时候,张东海的苦日子就到来了,明明将军在做事的时候,对他没有半点的隐瞒,可是,他就是弄不明白将军到底是怎么随随便便就把一座高句丽人的城池,变成一个普通大唐州县的。
他很羡慕温柔跟钟馗。
因为不论将军在说什么,做什么,他们都能心领神会,甚至在一边敲边鼓……
不过,张东海并不感到羞愧,毕竟,那三个人都是朝廷选士的时候选出来的大才。
一个明明能当状元的,硬是被自己的老师提名成第九,一个出身自全家御史言官的高门,人家祖上就聪明,到他这里聪明一些也理所当然。
另一个长得跟屠夫一样,如果不是因为长得太丑,也是妥妥的一个状元。
所以跟着这三个人,看不懂他们行事的方式,也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毛笔被张东海咬在嘴巴里已经很长时间了,桌面上的纸张还是一个字都没有,哦,有两滴墨汁,是从毛笔上流下来的。
张东海狠狠地在脑袋上抓了两把,低声咆哮道:“今天将军都说了些啥?”
那些话他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甚至能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将军可怜他跟王德发两个蠢货,特意把那些难懂的话掰开揉碎了说的。…
可是,要他把脑子里的那些意思变成文字,这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陛下,您就饶了老张好不好,不是老张不办事而是老张没本事办事啊……”
就在张东海喃喃自语的时候,温柔推门进来了,见张东海正准备写东西,就笑道:“家书还没有写完?嗯,慢慢来,我也是想了好久才确定让家里送谁过来当管事。
王德发让自己小老婆的弟弟过来,这完全是蠢货行径,警告他还不听,看样子是一个宠爱小老婆的主。
你可不敢这么干,家里边的大的再不好,跟你也是一条心,就算再怎么糊弄钱最后也是落在儿子手里,小妾就不一样了,重用小妾家的人,那可是准备把家财往外弄的先兆。”
张东海笑道:“末将家中人口简单,就一个老婆六个娃,老大要在家里守着家业,老二今年也二十了,我寻思着把他弄来。”
温柔瞅瞅一个字都没有的白纸,将手中拿着的一摞子文书跟家书放在张东海的桌子上道:“我可没时间等你写完,你慢慢写,写完之后,明日卯时记得把这些东西交给信使,记得跟信使验证之后再用火漆封口,里面还有将军呈送吏部的关于大行城这边的说明。
记得让信使把文书跟家书分开……”
温柔嘟嘟囔囔了一大堆最后打着哈欠走了,他怎么都想不明白,皇帝为何会让一个如此憨厚的人来当密谍的,每天都在为写密信愁的快要秃顶了。
温柔走了之后,张东海瞅一眼温柔拿来的一摞子文书跟家书,就开始认真的在白纸上写家书。
“猪儿吾妻,见字如晤,为夫还在大行城,我家将军受命为乌行道行军总管,守卫大军后路??看来,再上战场之事为数不多……”
准备继续往下写的时候,他不由自主的瞅了一眼那一摞子文书……
“将军为军中诸将筹备了些许家业……”
写到这里,张东海又瞅了一眼文书陷入了思考,最终还是摇摇头继续书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