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从西域归来的时候,就听说玄奘大师已经从心魔的困顿中走出来了。蕐
他没有想到会是如此走出来的,他老人家现在看起来好像什么事情都不关心,什么事情都看得很澹,甚至到了事情无所谓好坏,成败的地步。
或许就是因为有了这种随心所欲的心态,才让他不再痴迷于那些铁鸟,铁龙一类的东西,重新回归了本我,不为外物所动。
云初一直认为高僧的最高境界就是泥凋木塑。
道家修仙的最高境界便是石头。
儒家的最高境界就是让所有人变成一个人,行动,思想整齐划一。
看到玄奘的模样,云初又没来由的想到那个大肚子和尚的模样,整天笑呵呵的告诉世人,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
这样明显是不成的,人不能整天饿着肚子还笑呵呵的自得其乐,不能看着亲人冻饿而死,还笑呵呵的。蕐
至少,在云初看来,这样做是不成的。
人只有与天争,与地争,最后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宁。
离开白马寺之后,云初就接到了皇帝召见他的旨意。
进入洛阳皇城含元殿之后,他没有见到皇帝,只见到了皇后武媚。
皇后是一个很干脆的人,等云初进来,就直接道:“陛下的头痛症发作了,如今在昏睡中,陛下在之前已经安排好了,命你掌控含嘉仓城,一定要保证含嘉仓城里的粮食不能出任何问题。
云初,你能做到吗?”
云初皱眉道:“如果陛下准许我从长安调集府兵,莫说一个含嘉仓城,就算是洛阳城的防卫,微臣也不在话下。”蕐
武媚讥诮的道:“难道说这天下除过长安的府兵,其余地方府兵就不是陛下的臣民了吗?”
云初抬头看着武媚道:“就在清晨时分,微臣亲手斩杀了不下百人的洛阳府兵。”
武媚直视着云初道:“你不信任洛阳府兵?”
云初道:“十六卫兵马给我两千,微臣保证含嘉仓城无恙。”
武媚道:“云初,你如此多疑,这世上还有谁可以让你信任呢?”
云初低头道:“微臣做事,必定以成事为第一。”
武媚摇头道:”本宫给不了你要的十六卫兵马,你想要人,只能从洛州府兵中挑选。“蕐
云初抬头看着武媚道:“含嘉仓城存储我大唐储粮三百万担,陛下命微臣守卫含嘉仓城,不过是信任微臣,觉得微臣可以受此重任。
微臣虽然不会妄自菲薄,但是,微臣的性命在三百万担储粮面前依旧不值一提。
因此,为了保卫粮仓,不至于再出现瓦岗贼人夺粮仓的旧事,要嘛给微臣两千十六卫兵马,要嘛,微臣一个外人都不要,独自守卫含嘉仓城,微臣一定保证,在战死之前,粮仓无恙。”
武媚摇头道:“陛下嘱托过,守卫含嘉仓城的人,一定要用洛州府兵。”
云初看着武媚道:“收拢洛州府兵之心,用含嘉仓城实在是太过份了,一旦含嘉仓城出事,微臣人头落地事小,没了三百万担粮食,不知会有多少人会饥寒而死。”
武媚走下台子来到云初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道:“不用含嘉仓城,难道要让那些府兵来本宫寝宫之外当守卫吗?”
云初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闪,直言道:“只要微臣也在皇后寝宫之外守护,还是有把握护住皇后不受贼兵所伤。”蕐
武媚冷冰冰的道:“也就是说,在你眼中,本宫的安危不及含嘉仓城重要是吗?”
云初低下头默不作声。
过了片刻,武媚道:“洛州共有折冲府六个,陛下已经查明,参与叛乱的府兵只有两个,其余四个折冲府是清白的,还是我大唐的锐士。
这个时候,如果不能尽快稳定人心,一旦让剩余的洛州府兵心寒,到时候,甚至能牵连到河北,山东两地的府兵。”
云初道:“一筐橘子中一旦发现两枚烂橘子,微臣就有理由怀疑其余的橘子也是烂的,就算是外表无恙,内里也一定有大小不一的腐烂。”
“如此说来,我们应该把这一筐橘子都丢掉吗?”
“就算不能丢弃,这个时候也不能把这一筐烂橘子放在含嘉仓城这个新鲜的梨子边上。”蕐
“云初你放肆!”
随着武媚的怒喝,一只瓶子向云初的脸飞了过来,云初看都不看,单手捉住瓶子,轻轻地放在地上。
云初听风辩位,一连捉住两个瓶子,一枚白玉镇纸,一只玉如意,外加一个笔架之后,就听武媚气休休的道:“就因为这个指令是本宫说的,你就多有推辞?”
云初觉得武媚这种人绝对不是会用丢东西这种方式来发脾气的人。
这样的发脾气方式,只会让人轻看她。
因此上,试探的意味非常的浓重。
而且,含嘉仓城是什么地方?装满了足足能装下五百万担粮食的巨型粮仓,这种地方本就是兵家重地,如果李治现在才想起含嘉仓城的重要性,云初是不信的。蕐
如果这个地方真的危险了,就算是李治也不敢那含嘉仓城来看玩笑。